那边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问道:“有事吗?”
林鲸摇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地串成珍珠滴落到被套上,“没事,我只是好想你,在美国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妈她不准,今天我妈终于走了,我拿到傅承骞的手机就马上给你打了过来,唐斯彧,我好想你,你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唐斯彧忽然冷漠打断她的话音,“够了林鲸,我受够了。”
林鲸蓦地愣住,声音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我受够了,说得不够清楚吗?你听不明白吗?”唐斯彧站在住院大楼天台上抽烟,他一记冷笑淹没掺着烟草味的风里,“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等你回来,你把我想的也太简单了,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安安心心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你呢?林鲸,那天晚上你没来,之后你玩消失玩了半个月,我还是想找你,每天找到发疯,可你呢,你在干什么?现在你打个电话哄我一下,就觉得我会感恩戴德什么都答应你是吧,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听清楚林鲸,年少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对本少爷已经不重要了。”
“唐斯彧......”
林鲸还没喊出口,那边就把电话挂了,林鲸再打过去已是忙音。
一瞬间,一股疼劲儿密密麻麻从心脏里爬出来,林鲸指尖一抖,像被抽干了气力,手机砸落在床上,胸腔闷得发胀。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林鲸脑子里重复回荡着唐斯彧这句话,宛如一座巨山堵在了她的胸口,挤着心脏用刀在上面剜,半点都没打算放过她。
傅承骞推门进来的时候,林鲸抬起一双像泡在水里的眼睛看他,“哥哥”两字未喊出来,林鲸视线忽然一片昏白,晕倒在了床上。
*
那天,林鲸被傅承骞送去医院急救。
而唐斯彧,在天台上抽了整整两盒烟,下楼时,双脚一时放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晚上梁烈琛打来电话说在南郊的一家精病医院里抓到了杀人犯,唐斯彧不顾因为摔破而重新缝针的枪伤,带着一身新伤躲过护士们的视线,乘电梯到楼下。
一楼大厅的电子屏幕正在播放社会时事,听到“导演傅怀渂”几个字的时候,唐斯彧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电子屏幕。
“今日在网上有媒体曝出导演傅怀渂涉嫌偷税漏税,同时其傅姓哥弟疑似吸毒杀人,此则消息一出,当即惊动了b市各界人士,成为社会热点,据警方透露本桩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杀人犯被梁烈琛手底下的兄弟们围在中间,手脚连在一起全部绑得死死的,竟然藏在精病院里,借此躲过了那么多人的眼线。
唐斯彧赶到时,梁烈琛正在打电话跟警局里一朋友说明情况,他越过梁烈琛冲进去抓起杀人犯,一拳砸得比一拳狠。
见地上有一把没上膛的旧式手、枪,唐斯彧捡起来,上膛,拉保险,枪口对准杀人犯的额头。
“斯彧!”梁烈琛大声喝道,急忙挂掉电话跑过来拦住唐斯彧,“你给我冷静下来!这脏事你不能沾手,听见了吗?放下枪!”
黑色鸭舌帽帽檐下的一双眼比黑夜还沉,唐斯彧紧握着手、枪,周身全是冷气。
周围众人看得提心吊胆,不敢大声喘气。
“警察马上就到,你要杀了他,我拿什么保你!在场随便一位兄弟的后半生吗!”梁烈琛吼得脖子上布满了青筋,第一次跟唐斯彧这么大声,“斯彧,你好好想想林鲸!你若想还跟她有未来,就给我立刻放下枪,之后我想办法替你解决掉他。”
他就是想到了林鲸,所以才要把这个杀人犯就地正法。
这样的话,从今往后,林鲸再也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可是他和林鲸,还有未来吗?
......
僵持良久,唐斯彧扔掉枪,离开了人堆中央。
梁烈琛叫人把枪卸了,赶紧追过去。
唐斯彧拉开红轿后座的门坐进去。
车内开着灯,梁烈琛随后也跟着上车,看得出来唐斯彧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就试探性问道:“和林鲸联系上了?”
唐斯彧靠着座背,帽檐阴影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沉默一会儿,他问梁烈琛:“有烟吗?”
梁烈琛在衣兜里摸了盒和打火机递给他。
唐斯彧取了支就把烟盒丢回去,啪嗒一声点燃烟,再丢打火机,但是烟咬在嘴边,他没吸,脸色无比地苍白,悲怆。
梁烈琛静静看着他半晌,没接着问什么,也拿了支烟抽。
“我伤了她的心。”
过了会儿,唐斯彧缓缓开口,又喃喃重复道:“那些都是气话,可是我误会她也伤害了她,她不会原谅我了......”
说着,唐斯彧抿着烟猛地吸了一口,烟雾窜进喉咙里,将他的肺狠狠洗刷一遍,再被他反向抽干出来,呛得难受,痛苦,自责。
梁烈琛叹了口气,在置物箱里捡了瓶水递给他,“别这么想.....”
“咳咳咳——”
唐斯彧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着,像是要把心肝脾胃咳出来一样,他悲伤过度,浑身的肌肉经疯狂绷紧,腹部的伤口炸开,一股气血随即顺着胸口往上汹涌。
唐斯彧捂住腹部,上半身往前倒,从嘴里吐出一滩暗红的血来。
“斯彧!”
此时的夜空,比任何时候都要看不清了。
不知道那边的夜晚,会不会比这里亮一些呢。
第59章 世界末日和他的鲸鱼女友……
五年后的六月夏日,在b市星越电影节获奖采访后台,无数镜头对准采访席,现场尽是咔咔咔的拍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