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令人心颤,不如说此时此刻如同幼崽,无辜可怜懵懂无知,将心都坦开,是荣是辱都会一并受着。
要不是木棍的痕迹,她哪怕心存警惕,也容易被七皇子这双眼骗过去。
容宁挪开视线,掩盖内心一瞬晃动。
门口突然吵闹起来,大门推开,一向来端庄懂事的贤妃红着眼闯进门:“少劼!你怎么样?御医呢?御医还没来吗?”
第章
贤妃坐到床铺边上,发现秦少劼枕下垫着干布,脸色连带唇色都泛白,头发尚没彻底干透。她声音发颤:“冷不冷?”
她拉起秦少劼的手:“手这么凉,肯定是冷了。热水喝了么?来人,塞个暖汤婆。让人再煮个姜水。”
七皇子的话都被贤妃说光了。
容宁发现贤妃虽不是生母,对七皇子挺上心,干脆往角落缩了缩。免得打扰贤妃母子。真缩在角落里,她突然想起:哎,手帕忘记还了。
谁想贤妃安抚了两声七皇子,很快转头看向她。贤妃扯出一丝微弱的笑:“这次多亏容校尉。我膝下本没有子嗣,好不容易有了小七,没想住在皇子所还能出差错。容校尉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说就是。”
容宁没什么需要贤妃帮忙的,摇头。
贤妃还想说什么,而宫女已拿翻找出了汤婆,灌入热水包好布往杯子里塞。
于是又是母子情深,贤妃连说了好些话:“烫不烫?要是烫挪个位置。千万别让寒气入了体。”
说不够,被子还要塞紧。
容宁从角落处看过去,总觉得七皇子在床上要被被子淹没。
“陛下驾到——”
容宁诧异抬眼看向门的方向。按理来说,三皇子肯定会快些让人去叫皇后。圣上公事繁忙,就算去叫人也不太可能第一时叫来。
难道说好巧不巧,皇帝正好在来皇子所路上?
贤妃从床边起身:“月柔,随我接驾。”
话刚落,本就没关上的门口踏进一双华贵靴。皇帝威严的声音与之一道到了:“小七怎么样?”
贤妃带头行礼,屋内宫女太监也纷纷低下头行礼:“参见陛下。”
容宁跟着行礼,不过她行的是武将臣子之礼。
贤妃再抬头,眼泪说落就落,语中带着浓重哭腔:“小七没事,就是冷。刚喝了热水塞了汤婆。妾让人再去煮一些姜水。等御医来看看。”
被褥那儿微动,七皇子挣扎要起身。皇帝一眼见到,头微示意了一下:“成了,小七躺着吧。免了你的礼。本身身子骨就弱,落水怕是要烧一场。”
被褥那儿没了动静。
皇帝望向容宁,失笑吩咐:“来,小宁儿把事情给朕说说清。这都怎么回事?一群家伙年纪不小,打打闹闹到落水,不像话。哎,你这头发也没擦干啊,何祥,给小宁儿拿块布擦擦头发。”
何祥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他亲自将椅子端给皇帝坐下,再笑盈盈拿了别人递上来的布,双手给容宁递过去:“容校尉,咱家给您擦干头发。”
容宁接过布:“我自己来。”
她将布拿在手上正准备说事,门口浩浩荡荡一群皇子连带着宫女太监一起赶了过来。小小屋子怕是这辈子都没感受过这么多人。
宫女太监守在外,三皇子领头进门,和其他内心不安的皇子一起行礼:“参见父皇——”
皇帝看着乌泱泱一群,心烦摆手:“行了。朕难得有点空闲,想来看看你们功课。没想碰上小七落水的事。容校尉先说,怎么回事?”
容宁余光瞥了眼垂着头的三皇子,知道皇帝改了称谓,自是要将这事放到台面上来处理。她简洁说着自己所见:“臣受太医院之命,给贤妃送茶。入宫后见一太监鬼鬼祟祟,抓来一问,说是众皇子将七皇子捆了。”
皇帝情顿时冷下。
帝王威严,令在场没有及冠的皇子们相当不安。
容宁:“到了地方,七皇子被捆在金水河旁,用三根木棍抵住。脑袋上放着木鸟。臣见时正好一箭射向七皇子,七皇子落水。”
她没说是哪位皇子射的。
即便如此,皇帝已然暴怒,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是谁!站出来!”
贤妃站在那儿再次垂泪。她抬高了声音,几乎不敢置信:“少劼不管如何都算是你们亲兄弟啊!”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今天能对着亲兄弟射出一箭,明天岂不是就能对皇帝射出一箭?这种事情是皇帝决不可姑息的。
皇帝厉声:“说,是谁射的!”
一位皇子哆嗦着当场跪下磕头:“父皇,儿臣知错。儿臣,儿臣只是听三皇兄说,要是射中了可以拿奖,这才一时上了头……”
皇帝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缓缓跪下。他强压住心头的怒与恨,低下透露:“父皇。儿臣本只是想和小七做游戏。小七在皇子所相当孤僻。弟弟们功夫都了得,不会伤着小七。儿臣没想……”
话没说完,皇帝当场气得站起身来,一脚把三皇子踹翻在地。他指着三皇子:“还要狡辩,还要逞口舌之快!你当朕是傻子?你是半点没有你皇兄的样。”
容宁面不改色,毫无表情。
老子揍儿子,皇帝这姿势最多能让三皇子多一块淤青。要是给她机会,她肯定能把三皇子脑袋当蹴鞠踢,踢炸。
“你与元基禁足三月。其余人禁足一月。俸禄一并扣除。不可出房门一步,在家抄录自省。”皇帝下命令,“何祥,让人盯着。今天有容校尉在,没有闹出性命。若再有下次,这辈子别出门了。”
何祥应下:“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