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既明瞪着他,几秒后,他一把扯过邢司南手上的资料,骂骂咧咧地翻了起来。
翻着翻着,他的情一变。
“这份口供不仅涉及到了当初‘九号公馆’的几条漏网之鱼以及多名我们尚未发现的受害者,还涉及到了季沉和他的组织。目前可以确定,李宏宇曾是季沉的重要下线,且在组织里地位不低。”
“不过据李宏宇供述,只有在最初建立交易关系时,他和季沉见过一面。季沉为人非常谨慎,他知道警方已经注意到了他,因此至少最近三年内,季沉都没有来过国内,而是由他的手下负责押送货物入境。”
“除此之外,嫌犯还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邢司南揉了揉太阳穴,沙哑道,“大约四年前,他曾经接待过一名组织的杀手,代号为‘清道夫’。”
“……”宋既明敏锐地想到了什么。他有些焦躁地往后翻了两页,而后看着其中的某一页内容沉默不语。
“当时,嫌犯收到的消息是帮忙安排‘清道夫’在赣南的衣食住行,并且派人将他送往中缅边境。至于这人是来做什么,要待多久,从哪里来等等一概不知。不过,嫌犯留了个心眼,趁‘清道夫’喝醉后,从他口中套出了一些信息。”
“他是从越州来的。”邢司南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在越州,他残忍地拷问并杀害了一名公职人员,因为他是警方重要卧底的唯一联络人——听着耳熟么?”
越州冬天天亮的晚,他们坐在客厅里,背后是微弱的晨光。凛冽的寒风吹的窗外树枝簌簌作响,风扫落叶,雨打屋檐声声远。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四年前,我明明在越州,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起性质如此恶劣的案件。”邢司南缓缓道,“只有一种可能,案件的消息被封锁了。”
宋既明没说话,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抖出来一根,摸黑点上了。
“警方重要卧底的唯一联系人,四年前,消息被封锁,越州。”邢司南道,“这些关键词,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人。”
“楚白的养父,傅时晏。”
在听见这个名字时,宋既明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灰白色的烟雾徐徐升起,他向后靠倒在沙发上,眉宇间是少见的疲惫。
身为一名公安老刑警,他看淡了生死,看惯了离别,看多了旁人难以接触到的诡谲风云。他是太上老君炉子里七七四十九天烧出来的铁石心肠,这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能再触动到他——但傅时晏的死,却让他每每提起来,都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像是自言自语道:“……原来已经四年了吗?”
“是啊,已经四年了。”邢司南道,“这四年里,你们也在明里暗里做了不少调查吧?李宏宇的证词,无非是证实了你们的结论。”
“是‘清道夫’杀了傅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