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南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怎么了?跳了个江还给你传染上什么‘和别人肢体接触就会死’的怪毛病了是吧?”
“……”楚白的眼有些躲闪。他没有正面回答邢司南的问题,含糊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那得看医生怎么说。”邢司南随手从旁边的果篮里扒拉出一个苹果,“要吃点东西么?我去给你洗洗。”
“不用了。”楚白情恹恹地闭上眼,“我想找一下医生。”
他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眼皮上青红色的血管纵横交错,沾湿的黑色眼睫不规律地间或颤抖两下。邢司南看了他一会儿,不依不饶地凑过去,抚开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低声道:“找什么医生,好好休息。”
楚白道:“休息够了。”
“休息够了?”邢司南挑了挑眉,“行,那我们来好好聊聊,关于你擅自行动开着领导的车在大马路上狂飚,吓坏了无辜的围观群众还破坏公共设施,对越州警方的形象和声誉造成极其恶劣影响的问题……”
楚白面无表情地听着,邢司南念完一长串罪名,压低了声音,有点无奈道:“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说。”
邢司南觉得自己简直怒火攻心,一开口就要化身喷火龙。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想骂人的欲望,尽量平和道:“楚白,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白侧过头,紧抿着嘴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账样。他额头还贴着纱布,侧脸线条紧绷着,看起来又冷漠又倔强。
邢司南拿他没办法,换了种表达:“你不想被停职吧?”
楚白还是无动于衷,邢司南看着他脸上被挡风玻璃刮出的细碎伤口,回想起惨烈的车祸现场,眉心一跳。
他低声道:“……我也不想看到你被停职。”
大概是因为他甚少服软,楚白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地回过了头。邢司南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至少……也可以稍微相信我一点吧?”
楚白迟缓地眨了眨眼。这时候他的眼睛看起来终于不像是两枚冰冷的无机质玻璃弹珠,而是带着温度的、与人类特有的七情六欲,三千世界微缩在这万花筒般的芥子里。
“……我,”他开口,声音喑哑,表情依然迟疑不决,“……我曾经见过那个人。”
“那个嫌疑犯。”楚白道,“他就是之前七起出租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同时也是孔林海案最大的嫌疑人。”
“……我们叫他,‘清道夫’。”
“你们?”邢司南追问道,“还有谁?”
“我不能告诉你。”楚白垂下眼,“这个案子涉及了太多……很多事情,不是你或者我现在所能触及的。”
邢司南本以为在绕了一圈太极后楚白会愿意和他敞开心扉促膝长谈,没想到陡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差点没被他气笑了:“不好意思,没搞错的话,我才是那个能决定这事到底归不归我们管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