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迈出大门的那一瞬间,眼前的画面忽然转换,天花板与墙壁俱是不带一点颜色的素白,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他捧着一束鲜花,局促地站在病房门口。
几秒后病房门被人从里面重重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见是他,厌恶地别开头:“……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对不起。”他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我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粗暴地打断了:“不能。”
他讪讪闭上嘴,那人转过身,正准备关上门,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停下了动作。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有朋友。”
他回过头,不带一丝感情、不带一点温度,近乎残忍地开口道:“楚白,你早晚会害死你身边的所有人。”
楚白愣在原地,病房门在他面前轰然关上,决绝地隔开了两个世界。他看见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张脸,是一张年轻的,同医院的墙壁一样没什么颜色的、素白的脸。
那是他和邢司南的最后一次见面。
楚白睁开眼。
入目先是一片虚无的黑色,直到几分钟后,他的眼睛适应了这样黯淡的光线,周遭事物的轮廓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身后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楚白转过身,便看见邢司南面对着他侧躺在床上。他安静地阖着眼,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细密的阴影,深邃的眉骨、挺直的鼻梁和形状完美的嘴唇一览无余。
楚白心想,倘若真有女娲造人,她想必是特别偏爱邢司南,才会特地在捏他的泥人时比旁人的多花了些功夫,捏出了这样一张脸。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好看到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被人原谅。
……
他不知不觉就看的出了,睡梦中的邢司南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翻了个身。
楚白吓了一跳,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他看着邢司南没有要醒的迹象,才放下心,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拿过手机打开。
他睡觉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将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于是手机刚一解锁,屏幕上便跳出了一堆来自于杨朔和江陆鸣的未接通话。
最下面还有杨朔的留言:怎么回事啊楚小白,你们俩在干什么,怎么都不接电话?看到赶紧给我回消息,陈耀现在在局里!
看到最后一句话,楚白剩下的最后那一丁点儿睡意也消散了个干净。他一骨碌爬起来,下床走到邢司南床前推了推他,低声道:“邢司南,醒醒……”
邢司南无意识地皱了皱眉,避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楚白第一次看见他赖床的样子,有些好笑道:“喂,别睡了,出事儿了……”
邢司南勉为其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什么事儿等天亮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