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房里有不少药材丹丸,值不少钱,炼丹又是一件颇为繁复且须专注的事情,所以有必要有个门房看管。
最开始的一天,季缺做得挺顺利的,看看门、问问人、传个信什么的,轻轻松松,大半时间都是坐在那里喝茶。
中途遇到了一个意外,就是叫一个老头儿把随意乱扔的酒葫芦捡起来,并让对方把地上的酒水收拾干净。
不收拾干净不准走。
结果老头儿只是把酒葫芦捡走了,洒在地上酒水管都不管,走时还瞪了他一眼。
“这臭老头儿还挺横!”季缺气闷道。
要不是他身为卧底要低调,他恐怕都要把这糟老头儿按在地上用脸擦干净了。
最后,他把这老头儿的错误记在了本子上,之后就看罗老头儿怎么处理了。
卧底虽然要低调,可也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当一个门房,太怂是不可取的。
就像是上一世学校的门房大爷和大妈,一旦关寝室大门,再铁的鸳鸯也得生生打散。
反正罗老头儿看着那张纸后,就病了,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后来他才知道,那乱扔葫芦的臭老头儿是这儿的一位供奉,是仅次于长老的人物,据说心眼还特小。
不过他倒是没有来找季缺的麻烦。
只能说他运气还行。
第三天晚上,季缺已彻底适应了这门房的角色,知道自己必须得行动了。
当天夜里,轮到罗老头夜值,他则获得了自由的时间。
季缺当晚打扮了一番,身上带着伪装用的面具,径直出了门。
这几天,他看似只是在门房,实则已做了不少准备,比如阅读了一下林香织起早贪黑标出去忙活,标注过的地图。
在来之前,他已有了云雪宗的简略地图,可并没有细化。
这项任务自然落在了可爱的猫猫身上。
林香织给了他地图,啃着一个冷馒头,郁闷道:“我累死累活的,你就给我吃这个?”
季缺安抚道:“这门房伙食就这样,忍一忍,我总不能为了搞好吃的暴露身份吧。我找个机会请你吃鹿肉。”
“鹿肉,真的?不是画饼?”
“我什么时候画过饼?”
“行吧,再信你一次。对了,小心一点,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我没看出什么古怪,却让我有些不舒服。”
说着,累了一天的林香织伸了个懒腰,就要找个地方睡觉,而季缺的活动才刚刚开始。
他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云雪宗的祖地。
上一任前辈传来的情报里,他去的最后一个地点就是祖地。
祖地那里并没有湖,甚至连潭水都没有,他必须去确认一下,那祖地和“湖底、鱼尸。”的情报有多少联系。
今夜无星无月,夜色之中的云雪宗很是安静。
依着山势而建的建筑只有几处燃着灯火,如果说夜晚的大山就像是潜伏的巨兽的话,那些灯火就像是它们的眼睛。
季缺走在暗处的阴影里,落地无声。
中途遇到过巡逻的弟子,皆轻松躲开。
和情报先锋林香织查看到的类似,这些外门弟子绝大多数皆是二境采气境左右的修为,和季缺这个新晋三境真元境之间,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
特别是后面到了祖地附近,四周已没有什么建筑,只有一条泥石道和郁郁葱葱的大树。
季缺再次技痒难耐,放飞自我,轻巧的滑行、二段跳起来。
老实说,在这昏暗的环境中看到这祖地的第一眼,季缺并没有感觉到所谓名门大宗的底蕴和气势,而是觉得像是一座坟墓。
而用林香织这只猫的话来说,她觉得这里让她不舒服。
猫本来对邪秽之物就要敏感一些,那是不是代表着,这里真的有问题?
就在这时,季缺身形一闪,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透过郁郁葱葱的草木,他看到那泥石路的尽头,有人。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看不出男女,正在给那灵狐雕像上香。
黑暗之中,那香头的火星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光源,映照出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不,准确的说,那就是一张纸脸。
那人戴着白面具,面具上除了白色,一点多余的色彩都没有,看起来就像竹牌里的白板。
紫色的香被插在了地上,白面人对着灵狐雕像又行了一礼,嘴里念念有词。
站在这里,季缺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念什么。
那声音音调很平,分不清男女,也没有什么感情,就像是两块铁片挤压出的声响,没有丝毫感情,听得人很不舒服。
这样的深夜里,一个戴着如此古怪面具的人在这里祭拜灵狐,有一种难言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