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小心翼翼地问霍扬,“阿姨,没有提出离婚吗?”
离了,当然是离了。
霍扬沉默了一下,继续说。
离还不简单吗?
最简单的是继续一拍脑袋确定关系,再一拍脑袋解除关系。世界上难的从来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或者是民政局上机器上突然盖下的铁章。
难的是纠缠了许多年的财产该怎么分配,两个孩子又到底该跟着谁。
霍姝是最知道怎么气林负宣的。
她知道林负宣和林家都格外地看重“传承”,是把霍扬当成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她创业初有成效,拽着林负宣离婚的时候,就决定要带走霍扬。
霍蔓哭了一个晚上,哭得霍扬脑仁都疼。
她把霍扬送给自己、穿着漂亮裙子的娃娃扔在地上。她指责自己的弟弟:你明明一点都不爱妈妈,你这种没有心的人,为什么要和我抢妈妈?
霍扬却一点都没有改变主意。
他第一次有些得意地对霍蔓开口,可是妈妈就是选了我。
他知道霍姝有负气的意味,但那一点从小积攒到大,他对母爱的渴望,终于还是战胜了其他。
他也想在哭泣的时候被人抱在怀里。
他也想被母亲用轻柔的手抚摸过头。
他也想得到爱,他也想得到来自父母的偏爱,来自兄弟姐妹的血水亲情。
他等了好多好多年,他像个小偷一样偷窥着妈妈对姐姐的爱,而今天他终于要得到了。
霍扬回屋收拾东西,却听到林家的耆老和林负宣窃窃私语。
林负宣像是已经恼羞成怒,他在屋里走来走去,那张曾经让无数少女为之心动的英俊脸庞上是被戏弄后无能狂怒。
“我要一个女儿有什么用?我要一个女儿有什么用?”
林负宣抓着自己的头发,如果能给他一面镜子,他就会发现此时的自己和从前他说过的“泼妇”样子没什么不同。
耆老在旁边劝他:“十四就能嫁人啦,山里多少人打光棍讨不着老婆哦。你这样的好样貌,女娃娃能差到哪里去嘛。”
“听我滴,到时候就把小蔓儿嫁出去,你再用这笔钱娶一个婆娘回来,香火断不了的。”
霍扬停住了。
他看着自己和姐姐的房间:他从来都没什么爱好,所做的也都是尽可能站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别人。
他喜欢吃糖,妈妈带回来的金平糖,姐姐全给了他:明明霍蔓也很喜欢吃糖,但是她还是把一罐都悄悄地塞到了霍扬的被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