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之前自己被那位程姓客人投诉而被扣了三千块钱的事,他吃了教训,知道忍辱负重些没什么不好,即便他这时候听见杨力的话,很想刺杨力几句,但阮秋也同样害怕,杨力去店里投诉自己,自己又要背上莫须有的债务。
所以最后他还是很顺从地低头,并道歉:“对不起。”
“用不着向我道歉。”
杨力说,“那地方鱼龙混杂不安全,回我家吧。”
阮秋没动。他心里想,那地方就算再鱼龙混杂不安全,也好歹有那么多人,现在要是跟着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走,只怕是死是活的,恐怕也没人知道。
但阮秋也只挣扎了这一会儿,因为杨力根本就没有等他的回应,而是直接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把阮秋摁在了摩托车上,不由分说地就带阮秋走了。
阮秋这一次连挣扎都没有。
实际上,从他付不起租金不得不从窝棚里带着东西狼狈离开的那刻起,他就已经算得上是彻底心灰意冷。
死就死吧,死在哪里都一样。
“换了鞋进来吧。”
杨力开了灯,随手指了指门厅,那里放着几双拖鞋,看上去半新不旧的,“小点声,我儿子应该已经睡了。”
阮秋正低头研究着地上的拖鞋,此时听见杨力的话,不由得抬起头略略有些吃惊地看了杨力一眼,然后又垂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阮秋的吃惊是丝毫不加掩盖的,杨力看了出来,但并没怎么介意。
他让阮秋在客厅里坐下,自己先是站了一会,然后进屋换了衣服就进了厨房。
等待是格外漫长的,这也让阮秋越发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杨力在准备着些什么,于是这更是一场沉默无声的折磨。但不过等了片刻,穿着围裙来的杨力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屋里走出来,招呼阮秋过来吃。
阮秋依然很戒备,他没有碰桌上的面,因为他不知道杨力有没有在里面放什么东西。
于是他即便很饿,但依然抬起头:“谢谢……我不是很饿。”
杨力眯着眼打量着阮秋,很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没再理睬阮秋,自己把那碗面揽过来:“那你不吃我吃。”
于是顶着饥饿的阮秋就眼睁睁地看着杨力在自己面前香喷喷地吃完一碗面条,最后指使自己去洗碗。
阮秋被塞进厨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蒙。他莫名其妙地开始洗碗,然后下意识地顺手擦干净了家里的灶台。
阮秋实在饿得发晕,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干干净净的,又开始把目光在狭小的厨房逡巡,最后只发现一包不知道过期没有的小面包。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想拿但是又缩回了手。阮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把生锈了的小刀上。
他咬了咬牙,拿起了小刀。
杨力恰到好处在这个时候伸出一个头:“你今天先在沙发上挤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