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说,一定会将这荷包绣出来。
他并没有等到这个荷包,可裴铮没有太在意,想着她若是不想绣,也没有关系,只要她高兴就好。
原来这个荷包,早就已经绣好了吗?
为何不早些给他?
裴铮缓缓的打开荷包,发现了里头还有一张纸条,是朝朝的字迹,她早就已经会写字,早已经不是那歪歪扭扭的笔画。
纸张上的字很是好看,端庄秀丽。
可上头的内容却让人遍体生寒。
【裴铮,我要回家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抽干了裴铮所有的力气,他无言的看着这张纸条,一点儿也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回家?要回哪里去?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如今他在这里,她为什么要离开?
荀烈一直焦急的等在外头,一开始里面还有裴铮翻箱倒柜的动静,可这会儿却什么都没了。
他担心的不行,便咬咬牙冲了进来,“裴铮?”
荀烈无心去管这屋子的摆设和陈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男人,他的边上还放着一套春衫和一个荷包,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只是荀烈认识裴铮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真是觉得难受,“亭曈?你没事吧?”
裴铮依旧不言,手上的纸条被他攥的死紧,顺着他的动作荀烈总算看到了那张纸条,看清楚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这是知道了什么事儿啊?!
“这,这,也许只是离家出走?”荀烈开始语无伦次的安抚他,“我媳妇儿生气的时候也会离家出走的。”
裴铮缓缓抬眸看向荀烈,冲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太过于骇人,荀烈根本就招架不住,“亭,亭曈?你别这么笑,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裴铮听不出荀烈的言外之意,只是看着那张纸条出,“你也说是离家出走,你也觉得这是她的家,可好端端的,她又要回哪里去?”
是东水乡吗?
京城距离江南有千里之远,她究竟要怎么去?
“这,这,你们不是还有个孩子,当娘的如何能够抛得下自己的孩子?”荀烈着急忙慌的找着理由。
裴铮回忆起朝朝对孩子的态度,她从不干涉乳母照顾孩子,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一旁看着,她对那个孩子的态度,瞧着总是有些怪的。
但朝朝却告诉他,是因为孩子注定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们的感情若是太好,她会舍不得。孩子若离不开她,旁人便会不喜欢。
对他们彼此都不好。
彼时裴铮庆幸朝朝可以理智,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讽刺。
她怕是早就存了要离开的心思,所以才会一直和孩子保持距离,“孩子在我母亲院中。”
“啊?”荀烈只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这些事情,有些不确定的问着裴铮,“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裴铮被问的脸色越来越差,不对劲的地方?
如何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呢?
她和从前一样的温柔。虽然哭过,恼过,气过,最终归于平静,裴铮以为她是明白的。
明白自己的苦心,明白自己的安排。
他满心以为,他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他也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开始。
结果呢?
这一切都是骗局?
“不过就这么几日,总还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荀烈见不得裴铮这副模样,眼一闭心一横的走到他身边,认命道:“这庄子里的仆人在何处?我来审。”
裴铮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没有拒绝荀烈的提议,但也不想就这么放任不管,他要自己去问清楚。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柳朝朝走的这般决绝。
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在,他送给她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带走。
庄子上被扣押着的人,在被关了几日之后,终于见到了裴铮。
管事的直接跪在裴铮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说冤枉。
裴铮却无心理会,只是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人,“莫要说些有的没的,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管事的哭声戛然而止,僵直了身体跪在裴铮面前。
荀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开始审问。
整个庄子上一二十人,加上镇南侯府送过去的家丁和丫鬟,前前后后一共四十五人,全部问完都已经到了半夜。
裴铮这才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是朝朝支开了所有人,自己在屋中放了火,瞒过了所有人离开。
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察到异样,因为朝朝离开的那一天还在和丫鬟婆子们计算着他回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