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长得十分漂亮,乌黑滑亮的皮毛包裹着胖嘟嘟的身体,已经可以窥见来日结实的体型。
只是对自己的四肢还不是很熟悉,茫然地盯着它们观察良久,才恍然大悟那是自己的腿。
只见它蓄力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迈动四蹄,从四条腿各走各的到步伐愈加稳健轻盈,最后踢踢嗒嗒地小跑过来,蹭到母亲身边。
季庭屿以为它要吃奶,招呼队友道:“咱们撤吧。”
话刚说完,一个被舔得油光瓦亮的小脑袋就凑了过来,“吭哧”一口啃上他左胸。
“卧槽——”猫咪吓了一跳,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手忙脚乱地推开小牛,差点没忍住抽它个大嘴巴。
结果小牛被摸了脸还以为季庭屿在和它玩,兴高采烈地又凑过来。
季庭屿气急败坏,指着它脑袋数落:“注意点你这个臭小子!再过来我真揍你了!”
一群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猴子就差直接栽在人农场主肩上了:“我说老大你这体质也真是绝了,招狼也就算了,牛都不放过啊,命里带磁铁吧。”
罗莎琳推测:“它可能是闻到你身上被它妈妈撩过的味道了,想给你点厉害瞧瞧。”
“抱歉啊季主任。”农场主一副家里熊孩子又丢人了的表情,十分愧疚地看着他被撞到的地方,“您、您还好吗?小牛虽然还没长牙,但力气已经不小了。”
季庭屿摆摆手说没事,实则疼得要命。
那么敏感的地方,怎么禁得住这样撞。
他刚被啃到时还只是有些隐隐作痛,现在左半边身子全都麻了,尖锐的痛感如同细密的针扎一般迅猛地发作起来,疼得他恨不得把衣服掀开用手扇扇风
小猫忍得耳朵都支不起来了,眼眶里漫起一层朦胧的雾。
他肤色本来就白,眼尾处细嫩的皮肉宛如一片薄薄的色纸,动情和愠怒都极易将它染成暗红,情到浓时时一抖一抖地哭起来更为招人,可怜得很。
但是暴雪催着他们尽快上路,季庭屿也来不及做什么处理,和农场主告完别就带人走了,一言不发地闷头走到车边,像把小锤子似的将自己砸进座椅里。
烦死,怎么什么离谱事都能让他赶上。
“我警告你们啊,刚才的事谁都别说出去,尤其是说给贺灼,听到没有?”
“放心吧老大,我嘴可严。”猴子举手对天发誓。
季庭屿看着他就烦:“你闭嘴吧。”
旁边沙漠青见他眼尾薄红,颈间喉结不停耸动,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不放心道:“哥,是咬疼了吗?我去找艾瑞克给你拿点药好不好?”
前面俩人闻言一齐转过头:“还真咬上啦?”
刚偷摸把手伸到被撞的地方想处理下的季庭屿又火速缩回手:“……”
扭头看向弟弟:“你也闭嘴。”
小青委屈地抿抿唇:“好的哥哥。”
“嘶……你委屈什么,我又没批评你。”
“是的哥哥。”
“那你就别拉拉个脸啦。”
“好的哥哥。”
“啧,除了好的和是的,你还会说啥?”
沙漠青抬起眼,孺慕地望着他,那对锐利可怖的鹰瞳此刻却显得湿漉漉的。
我想说的还有很多,只是哥哥你再也不会听罢了。
-
一直到回基地,季庭屿也没能成功处理一下被咬的地方,因为弟弟实在看得太严。
回去后又马上有新的工作接踵而至——接上级通知:有一批军需物资即将抵达尼威尔,是二十多匹训练有素的战马,需要记者部前去接收。
季庭屿连口气都没歇,又冒雪带人出去赶到关口接收战马,回来后清点、归置,逐一分配,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傍晚工作才告一段落。
在食堂草草吃过晚饭,他扭着酸痛的肩膀走回宿舍。
“嘎吱”一声推门进去,一笼阴翳的昏暗扑面而来,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暖意,只有窗外投进来的清冷的暮色,以及残存的几缕贺灼的味道。
猫咪垂下耳朵,心脏陷入无边的酸涩。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贺灼”这两个字就如同疯长的菌丝,无所不至地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才短短几个月,竟然已经无法习惯形单影只了。
好在不习惯的不止是他。
季庭屿刚进宿舍,贺灼的电话就打来了。
当时小猫正对着镜子洗自己的耳朵。
他先伸出一只手放在嘴边舔舔,然后举起来拍拍自己的耳朵,拍完左边拍右边,拍完外面又拍里面,直到确保两只耳朵都被清理干净之后才把它们竖起来,对着镜子威风凛凛地抖三抖。
然后,一秒泄气。
好吧,季庭屿再一次意识到,他这两颗像果冻一样软趴趴的耳朵不管再怎么用力支棱都威风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