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情况,只好歇一晚了。
一深一浅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萧承稷背着柳姝妤往炊烟升起?的方向去。
走?了有一阵,柳姝妤看见树林掩映间出现的一茅屋屋脊,面露喜色,“那边有农户,今晚可以借宿一晚了。”
林间深处,只有这一家农户,能?找到实属不易。
还未走?进,柳姝妤便闻到飘来的阵阵饭香,于?是更加饿了。
两人还未靠近,篱笆处便传来凶恶的犬吠声,吓得柳姝妤手臂本能?得紧紧勒住萧承稷脖子,整张脸害怕地直接埋进他后背,悬在?空中的两腿也并?起?勾|住萧承稷腰|肢。
萧承稷眸色暗沉,停住步子,背脊僵直,喉间滚滚。
“吵吵吵,等下就给你喂饭。”
莫阿婆正在?煮饭,听见院子犬吠不止,举了盏油灯出来吼道。
莫阿婆眼不好,一到夜里就看不太清楚,此时依稀看见篱笆外面有两个身影,便将油灯举高了些。
“外面是有两个人吗?你们找谁?”
萧承稷道:“阿婆,天色已黑,能?否让我?们两人借宿一晚?”
莫阿婆乐善,道:“进来吧,篱笆门没关。我?这眼睛不好,夜里看不清,雨后地滑,怕摔了。”
说着,莫阿婆将油灯又举高了些,照亮过来的泥泞路,“地滑,仔细些。”
随着两人进院子,犬吠声和铁链子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
柳姝妤生怕拴在?树桩的恶犬挣脱链子扑过来,抱萧承稷更紧了。
莫阿婆吼了几声,那犬才安分起?来,没再叫来叫去。
“前?天,我?家那老头子才去了山上打猎,还要再等两三天回?来,我?孙子在?京城里的客栈当伙计,正好有空出的屋子。”
莫阿婆引萧承稷进屋,见两人如此亲密,且穿着华丽,两人身份非富即贵,想?来是被?雨困在?山里的一对小夫妻,“就是这山野不比京城,小郎君和夫人将就一下,不要嫌弃。”
柳姝妤已经被?萧承稷放下,如今刚站定,突闻此话,面颊绯红,忙撇清关系,“阿婆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她?低头看着弄皱的裙摆,试图将这尴尬的一幕接过去。
屋子里多添了一盏油灯,但还是抵不过黑夜。
莫阿婆尴尬的情被?昏暗掩了去,豁然开朗,歉意道:“不是夫妻……”
柳姝妤否认过后才发现这关系似乎是越发说不清楚了,口不遮掩打断阿婆的话,“兄妹。”
她?柔柔一笑?,补充道:“我?们是兄妹。”
“兄妹?”
萧承稷轻飘飘重?复着这两个词,看向柳姝妤时,女?子眼闪躲,心虚地直接避开他目光。
这下反倒换成莫阿婆难为情了,“这茅屋简陋,只有一间我?孙子的空房间了,姑娘今夜恐是要和老身挤一间房。”
萧承稷道:“我?们兄妹夜里叨扰,已经很麻烦阿婆了,她?睡床,我?睡桌上凑合便可。”
屋中恰好一张木板床,一方木桌,地面是平整的泥,因下过雨,潮湿泥泞。
地上自然是不能?睡人的,只能?坐在?椅子上靠桌而眠。
柳姝妤也觉得太麻烦阿婆了,着实不好意思,萧承稷的提议,也还行。
这厢,借着油灯忽明忽暗的光亮,柳姝妤才注意到萧承稷衣裳膝盖处被?血染红一片。他今日穿外衫的是浅色衣裳,很容易弄脏,因为在?茅草屋时他脱了外衣,裤子像是黑色的,又用手掌挡着左膝膝盖,掩了柳姝妤视线,她?才没看见,适才四下打量时惊觉。
可他为何不吱声,不让她?知晓他伤了,还背着她?一路走?到这里。
柳姝妤心情复杂。
萧承稷不说,她?也就没问,直接问阿婆要药。
“阿婆,您家里有药吗?我?兄长腿受伤了。”
萧承稷蹙起?眉头,深深看着与阿婆说话的女?子。
“我?家那位打猎经常受伤,等我?去给你们拿来。只是这乡野之中,都是新鲜的草药,公子将就这。”
莫阿婆说着拎起?油灯往外走?。
“阿婆,我?跟您一起?去。”
柳姝妤和萧承稷待一屋子,想?想?就浑身不自在?,还是出去得好。
从莫阿婆手里拿过油灯,柳姝妤照亮前?面的路,扶着阿婆出屋子,“当心脚下。”
莫阿婆从一堆草料里寻了几株草药,切断,捣成汁水。这期间也没闲着,与柳姝妤聊起?天来。
柳姝妤看着碗里翠色药汁,色黯淡,心情不佳。
萧承稷背她?走?了半天,竟然在?莫水村。
不过,柳姝妤听莫阿婆说这莫水村之所以叫莫水村,是因为此处乃莫家一脉,全靠村中唯一的一口山泉井养活了这一脉莫家人。
想?来她?今日和堂姐看见的那口井水便是莫阿婆说的山泉井。
莫阿婆刚把黍稷淘洗干净,便听见犬吠声,如今把两人安顿下来后回?了伙房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