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零嘴什么的。
至于像衣服这种大件,杨大姐给她买,不用她自己操心。
林夕夕上辈子并没有来舅舅家当保姆。
但她待在舅舅家这半个月过的日子其实和上辈子差不多——一样是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
可在这里,还有舅妈和她一起干。偶尔出点状况也不会骂她,更不会像她婆婆那样翘着脚看着她干自己享清闲。
洗衣服一样是手洗,可这是因为这时代就这条件。不像上辈子,八十年代后期家里买了洗衣机,可是婆婆根本不让用,还是让她都手洗。
洗衣机就是个摆设。
所以虽然干的活差不多,体验与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林夕夕此时正在人生迷茫中,拿着舅妈给买的新衣服裤子和零花钱,竟然觉得,反正女人要干一辈子活,还不如就搁舅舅舅妈家干一辈子得了。
可又知道这是不行的。
终究还是得找个男人嫁了,生个孩子给自己养老。
可既害怕选错人熬不过十年,又害怕熬过了十年再被时代的阵痛压成齑粉。
既畏首又畏尾。
她走不出来。内心里总觉得重生一回也没什么意义。
她每天浑浑噩噩,重生之初的野心和优越感都消散了,每天只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像过去那样生活。
搁在杨大姐眼里,外甥女就是强,看不上她舅给她相中的人。但好处是,她不哭也不闹,也不生事,每天就是干活干活干活,干活停不下来,眼睛里特别有活。
真是个好姑娘。
英子真该学着点。
要是乔薇能跟她接触得更多一些,了解更深入一些,可能会发现林夕夕此时的症状,就是后世常见的抑郁症。
但抑郁症在这个时代不存在,不存在的。
严磊回来就问:“买了什么书?”
乔薇还没回答,严湘坐在凉床上,陷在大靠垫里举起了手里的小人书:“是小人书!”
乔薇努努嘴:“都在那儿呢。”
凉床上,严湘小短腿儿旁边堆着。
严磊过去没管那一堆小人书,先看了看字书,看到有两本红色塑料皮的伟人语录,很高兴:“多学习,这是我们指引方向的红太阳,这是大海中远航的灯塔。”
这时候的教育就是这样的,这种词句一套一套的,像严磊这样的干部天天听天天听,别看没什么学历文化,这种话却是张口就来。
但乔薇并不觉得过分或者肉麻。
若干年后,许多中年人在误解了他很多年后幡然醒悟,羞惭冷汗。
更多新世代的年轻人依然被他的思想闪耀的光辉震撼。
他是真正的孤勇者,只有时间与他为伴,永垂不朽。
“当然要好好学习。”乔薇说。
严磊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一半。
伟人的思想光辉明亮,一定能涤净她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思想的腐朽残存。
他用手扒拉了一下小人书,“霍”了一声,揉了揉严湘的头:“这些你有的看了。妈妈可是大老远去县城给你买的。”
严湘甜甜地说:“我谢谢妈妈了。”
小人书被认为是儿童读物,相对安全。
哪怕其中几本是讲古代故事的,也问题不大。
最主要还是那些文艺类的书,都堆在厨房烧火了。
严磊又看了剩下的书:“咦?”
他感到稀:“种地和养猪还有专门的书?”
“当然了,咱们是农业大国。人呢,只要是活着喘气儿的,都想吃肉。农业和畜牧业,跟长枪大炮一样,都是立国之本,国家当然会重视。”
这书是买给严湘的。
在严磊回来之前,乔薇已经把这书给严湘看了。
严湘看这种书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眼睛就会变得幽黑。
根本不需要乔薇去“教”他。他在通过《小布头遇记》补充了自己的字库之后,已经可以自行由书籍中汲取知识。
这种时候,buff是呈显性体现的。
但乔薇估算着严磊快要回来了,收了技术类的书,塞给他一本带着画的小人书。
他眼睛里的幽黑就消失了,又变得明亮清澈,buff呈隐性,变成了一个普通快乐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