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徐桃嘴角一勾，起身道，“诸位稍候。”说完，她将托盘端到了一边，又出去了一趟。

众人疑惑地看着她去而复返，不知道背对着她们摆弄了什么。不一会儿，徐桃转头，将一盅放了下来：“诸位觉得，这盅要价几何？”

众人一瞧，正是方才一模一样的一盅，什么也没变化。云娘想了一瞬：“大约二十文吧。”

“那，这个呢？”徐桃说话间，将一个白盘子放到了桌上。

只见瓷盅下面的瓷托变成了一只大盘子，盘子上用青色的汁勾勒出简单的波浪纹，瓷盅边又放着几根菜叶子，做成了凌乱蓬松的模样。而双皮奶上，竟用菜汁画出了高山流水，还点了一轮红灿灿的太阳。

徐桃笑看向众人：“这盅，大家觉得要价多少合适？”

众人抬头，每个人都闭上张大的嘴，略一沉思，谢菱试探着道：“二十五文？”

“三十文！”云娘一拍桌子，“至少三十文！这么美的吃食，若是摆在以前我们那边，卖五十文这些人都趋之若鹜。”

徐桃微笑道：“俗话说色香味，色是摆在第一位的。不光这些碗碟要搭配吃食，一应的配套也要跟上。咱们不光要用搭配，还要用得恰到好处。你们平日里对美都很有心得了，就把这菜当作自己，给它穿衣打扮。明儿个，大家就开始练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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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红豆芋圆珍珠红糖奶茶

◎来，尝尝我才做的这红豆芋圆珍珠红糖奶茶，对了，我还放了点儿桂花蜜。◎

摆盘, 一种看起来很简单，眼睛学会了，手却学废了的技术。

次日用过午饭,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徐桃拿起一个菜篮子, 放到桌子中间, 里面是一大筐黄瓜和几把小刀。她一人发了个盘子，这是一个没有花纹的白瓷盘，盘子正中是一枚剥了壳的咸鸭蛋。徐桃清了清嗓子：“今天的课程, 在一柱香的时间内, 用黄瓜给这一枚咸鸭蛋摆盘。”

跟徐桃合作最久的付洛瑶略一沉吟, 便拿起最大的一根黄瓜，先将上半段削了皮, 然后用刀略微比划了一下, 果断下刀, 开始雕刻了起来。而谢菱托腮，将盘子转了一圈，这才拿起黄瓜，略一思索, 也开始削起了皮，但是跟付洛瑶不一样的是, 她削皮的时候, 还特意留了一些。

颜雨霏站起来望了一会儿天，又看了一会儿花草，回头便将黄瓜从中间切断, 开始切起了片。只有云娘拿着刀试图将蛋切成两半, 试了几次, 刀锋都从蛋身滑了下来。再一次失败后，她还试图拿左手去扶着。徐桃忙拉住了她：“这蛋可不能这样切，等等，我教你一个简单的办法。你先倒一杯开水来。”

云娘忙去倒了一杯开水，刚倒好，就看到徐桃从里屋拿出了一根棉线。她将棉线在开水里烫了烫，一边烫一边道：“虽然是白线，但是实际有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还是用开水烫一烫最不容易有问题。做吃食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干净，每日最好都将碗碟煮一煮。尤其是夏日，东西容易坏，更是要注意。对了，正好到冬日了，你们铺子上可有冰窖？”

云娘接过徐桃烫好的棉线：“铺子里有冰窖，还有那么大。我也正想要买些冰来呢，夏日的冰太贵了。”

“买冰？去河边买吗？还是去铺子里买？可是能用来食用的那种？”徐桃也剥起一枚蛋，准备教她。

颜雨霏正好放下刀：“今早我们去冰铺问了问，他说是河里的冰。”

“那不行。”徐桃坚定地摇了摇头，端过一盆水，招呼云娘一并净了手，“入口的冰和降暑的冰不一样，不能用河里的。我觉得，你们也不用急，横竖长安天气凉，待落雪后，自制冰也可。来，我先教你们不用刀切蛋的法子。喏，牙齿咬住线的一头，或者把这头捆在一个重物上。”

云娘学徐桃的动作，咬住线的一头，然后左手拿起蛋，右手将线在蛋的身上绕了一圈，一使劲，蛋就从中变成了两半。徐桃将线扔掉：“切粽子，或者豆腐之类的，都可以用这种简单办法。你试试。”

云娘常年弹琵琶，手指对于线的把控力自是比刀强。不过第一回 ，她便将蛋从长径切成了等大的两半。她一脸兴奋：“那可以用这个切黄瓜吗？”

徐桃一怔：“这恐怕不行，毕竟黄瓜是脆的。对了，香已经燃了一半，你可要注意时间。”

云娘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拿起刀去削黄瓜了。看着她的动作，徐桃心惊胆战地握住她的手：“等等，用刀的时候，你可千万要小心，割了手可有你哭的。”

一柱香也不过半小时，冬日兴许还要快一些。香燃尽的时候，付洛瑶和谢菱都很自觉地放下刀，颜雨霏和云娘还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也不知道还要怎么弄，只得放下了刀。

徐桃笑道：“这本是一个练习，无妨。不过，到时候真的开了店，出餐一定要快。咱们就来看看大家的成果。”

付洛瑶是用黄瓜内瓤雕了两朵花，一朵大，一朵小，剩下的黄瓜皮，在盘边大约一指节长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花就放在圈上。徐桃笑着点点头：“有些意思了。”

谢菱也是雕的花，不过不一样的是，她并没有将皮完全削去，而是留下了花瓣边的皮，看起来花瓣就像是镶了一层墨绿色的金边。除此外，她还用黄瓜皮摆出了两片叶子，花就放在叶子上。剩下的黄瓜瓤切丝，做出了穗子的模样。徐桃拿起那朵花：“不错，不错。”

颜雨霏自然是没法雕花的，但是她把黄瓜切了片，五片摆成了一朵花，还有削下来的长黄瓜皮做成了卷曲的叶子形状，也是做出了立体的感觉。最巧的还是付洛瑶，她用黄瓜皮堆在蛋周围做出了花篮的模样，然后上面倒扣的半只蛋和下面的半只蛋微微错开，黄瓜片摆成的花就点缀在上头。

徐桃都赞同地点点头：“大家都很有巧思。我也做了一盘，大家瞧瞧？”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徐桃的盘中，外圈是半片黄瓜摆成的波浪纹，还用黄瓜片也堆出了花，不过是一片片折返过来，做出的花就是立体的。再用黄瓜摆出了翅膀的模样，只放了半枚蛋在上头，蛋的右上角，还放了一小朵黄瓜雕的花。

众人大笑：“果然不愧是你，这成本，就比我们还少一半。看起来，竟比我们的还贵。”

徐桃微微一笑：“来，我教你们一些。”

黄瓜的摆盘就学了三天下午，才把基本的学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的胡萝卜就比黄瓜上手要快了许多。这三天，大家早上忙着去找帮工，去订碗盘，去查漏补缺，中午就试菜，下午就学雕工，做菜单。

在徐桃的建议下，云娘她们做了水牌，也做了两本活页册的菜单。菜单上有名字，也有原料，还有画的大约模样。画的部分，就交给了擅丹青的颜雨霏。当众人第一回 看到她对着实物勾勒出的图时，就都赞不绝口：“这简直一模一样。”

如此忙活了七八天，云娘她们人也找到了。待开业后，云娘和颜雨霏就住在店后面的房子里了，加上帮厨和日常生活之类的人手，她们特意找人牙子想买两个力气大最好会些武力的女子。

说来也是巧，前几日正好有个曾经走镖的女子来找活，因为上回受了一次严重的伤，家中母亲又病了一场，她也不愿再去远处，只想找个活干。云娘她们听说，忙想见见她。不过她在长安城外的村里，人牙子花了两三天工夫才找到她，结果云娘她们那两天忙着买碗碟不得空，故而一直到第七天上头，她们终于见上了面。一交谈，互相都满意。

这位走镖娘子叫舒兰。听闻舒兰过来，只余下寡母一人在家帮人做些农活过活，云娘她们也见了她的寡母，见手脚麻利，也有心要请她。

得知云娘她们还要找一位，她便推荐了另一个镖局的女镖师陈如。陈如就年轻多了，不过二十七八，也不是自己想退，而是新东家来了，直接把女子都裁了。云娘她们见了陈如，也是十分满意。不过，她们还是十分谨慎地请医生给三人都把了脉，得知三人都康健，徐桃她们也来考校了一番，才签下契约。

开业前，她们去了一趟大慈恩寺，请了个日期，定在十月三十。二十八那日，订了许久的碗碟终于送了过来。云娘忙去叫了徐桃，徐桃她们过来了一趟。

她们赶到的时候，舒兰和陈如正将最后一箱小心翼翼地搬到店里。颜雨霏已经拆开了第一箱，看到干草里面放着的碗盘，眼睛都亮了：“快，快来看，真个做出来了。”

她拿起了两只盘子，一只上面支着一对猫耳朵，一只是鱼的模样。徐桃接过来一看，果然烧制得不错。她又看了其他的花样，比如花形的，荷叶边的，都十分不错。她笑道：“尹娘子相熟的这瓷器店果然靠谱，开业那日，劳烦空出一个包间，我要好好请一请尹娘子。”

云娘笑道：“哪用你请，尹娘子心善，特意将锦绣楼日常用的窑这段时间空出来让给我们，又请了相熟的工匠来学，才做出了这碗盘。这是我们得了实惠，自是该我们做东。三十那日，就在二层楼上最大的包间，你们可定要来啊。”

徐桃笑道：“往后我可也要用这窑。既是我也是东家之一，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便一道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