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低沉的耳语似乎把乔璟心头的阴霾也吹散了些,与陈岁淮说:“你知道他为了让我动摇,都说了什么吗?居然说如果我太善良了,为你的遭遇打抱不平,他愿意对你也好一些,弥补你小时候缺失的父爱。”
陈岁淮见乔璟松弛了些,话又多了起来,心口暖洋洋的,闻言没发表什么评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乔璟甚至与他开起了玩笑:“我替你拒绝了,你不会怪我的吧?”
陈岁淮边启动轿车开出园区,边说:“嗯,怪你剥夺了我吃泔水的权利,那自作主张的小乔总今天晚上能请我吃顿好的吗?”
“好好聊着天呢,又想哪儿去了!”乔璟愣了会儿才明白过来陈岁淮说的究竟是个什么吃法,气得想往陈岁淮身上招呼,却又不敢打扰他开车,把自己憋成了一只河豚。
打闹把原先车内有些沉闷的气氛彻底打破,乔璟感觉自己终于赢得了新生,懒洋洋地在副驾伸手舒展了下筋骨,对陈岁淮说:“别这样喊我,我说不去乔氏工作没在闹情绪,是认真的。不是不相信你把乔氏整顿得很好,也不是心里还有些阴影克服不了。我对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项目和小组感情是很深,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乔璟趁着红灯,打开手机的电子邮箱,将一封邮件举到陈岁淮眼前。
“看,冯教授答应收我为徒弟,也允许我在他的课上旁听了。”
这可是s大史无前例的事情,艺术系与其它学科壁垒很深,冯景明又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刁钻,连同系的学生不入他眼的都不能来他课上旁听。
但陈岁淮在替乔璟感到高兴的同时,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几个月前陈岁淮想过要不要故技重施,逼迫那位不讲人情的教授强行收了乔璟作弟子,就像他上辈子答应的那样。
可后来当他看到了乔璟的努力和成果,又觉得自己若是这样做了反倒是对乔璟付出的辱没。
以他的天赋以及努力程度,画作被看到和肯定是迟早的事情。陈岁淮十分确定这一点,所以在知道消息的这刻,只剩下了“果然如此”的心情。
被他这样直白地夸着,乔璟却罕见地没有因为不好意思而脸红。他对着手机屏幕里那封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细节的邮件傻笑几秒,然后说:“我也这么觉得。”
过去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工作中,心虚其实一直是乔璟的常态。
有些时候是因为自己的知识储备量不够,不太在学科上开窍,又做不到完全摆烂,所以遇到作业和考试乔璟总要连着好久睡不安稳觉。
后来他在陈岁淮的帮助下找到了些门道,又自己奋发直追补了许多功课,可乔璟在工作中自己负责一块任务的时候,却还是处于这种惶恐的状态中。
无论他每次提前做了多么详细的准备,反反复复检查了多少次细节,却也只能做到表面上佯装底气十足,背后冒的冷汗依旧能把衬衫下的背心打湿。
“把作品投递到信箱的时候,我手都没抖一下。只觉得如果能被看中,那是我努力之后应得的,如果这并不符合教授对‘风’的期待,那也没什么,大概是缘分未到,并不意味着我哪里不如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