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玘色黯淡下来,将那书放回柜台,“你无碍就好。”
“那我,就回去了。”周玘看着陆鸢说。
“周相慢走。”
周玘眼更暗了些,却仍是温和地对陆鸢笑了笑,仍像一介白衣般同她作了辞礼,才转身离开。
一出门,却撞上了郑孟华。
周玘只见过郑孟华一面,之前经常听陆鹭提起她,知她是个好生是非的人,与陆鸢积怨颇深,只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陆鸢显然也没料到郑孟华会冒出来,且她收拾的齐齐整整,虽然仍有些颓色,但已完全不像之前形容狼狈。
她调整得这么快?又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跟着自己来的?
不等陆鸢细思量,听郑孟华状似疯癫地大笑了声,“叫我抓到了吧!大家都来看,奸夫……”
知道她这句话出口是何后果,陆鸢想都没想,啪一声脆响,一巴掌挥下去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郑孟华没想到陆鸢有胆子动手打她,还在惊愕之中,已被酒楼小厮捂着嘴拖拽了下去。
“周相快回吧,别叫刁妇冲撞了你。”
陆鸢转身进了酒楼。
周玘原地愣了会儿,目光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沉,拇指重重按在掌心,掐出一道月牙。
毫无疑问,郑孟华方才所为是想毁了陆鸢。
又在掌心掐出几个月牙后,周玘目中的光定了下来,似是做下一个决定,离了福满楼。
陆鸢命人绑了郑孟华送回褚家,意料之中引来一场风波。
郑氏听闻侄女挨了一巴掌,登时恼羞成怒,对陆鸢破口大嚷:“我看你是被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竟连华儿也敢打!”
“来人,去叫我儿即刻回来,休妻!”
“老夫人,您忘了,主君不在京中,办差去了呀。”家奴这样提醒。
“去信,叫他回来!”
郑氏气急败坏地嚷着,陆鸢却平静如水,为免郑孟华嘴里又说出什么污言秽语,明知郑氏不会相信自己,她却还是解释了打郑孟华的因由。
“母亲细想想……”
“别叫我母亲,你等着,这次照卿要是不休你,我,这个家有你没我!”
陆鸢遂改口:“老夫人,表姑娘当街污蔑我与人私通,伤的不止是我的颜面,也是国公爷的颜面、褚家的颜面。”
“她无中生有,只图自己一时口快,完全不顾后果,我难道应该任由她诋毁?”
郑孟华尤不服气,“我无中生有,那状元郎不是从你酒楼出来?”
她看向郑氏,气势汹汹道:“姑母,不止这一件事,去年庙会,那状元郎悄悄跟了她一路,还英雄救美呢!”
“前年她生辰,还去状元郎家赴宴看烟花,你敢说都是巧合吗!”
郑氏眼睛瞪的浑圆,气的上下牙齿直打架,“陆氏,你果真是个不安分的!”
“老夫人,表姑娘糊涂了,你也没理智了么?我那酒楼人来人往,别说状元郎了,连圣上都去过,都与我不清不楚了?”
“庙会偶遇,当时国公爷也在,就算我蠢,当着国公爷的面就不安分,你当国公爷是瞎的么?”
“什么赴宴烟花,老夫人难道忘了,是你派我和弟妹一起去赴周家孙子百日宴的?”
陆鸢又道:“老夫人和表姑娘若都觉得我德行有亏,就拿出真凭实据来,不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再者,她今日牵扯的是当今宰相、郡马爷,我若不及时阻下她,闹到公堂,就不是关起门来说是非这么简单了。”
郑孟华重重冷笑声:“你不是行端坐正吗,怕什么上公堂?”
陆鸢不耐地嗤了声,“大周律法,诬告他人者,查明不实,反坐其罪,到时不止你坐罪,褚家跟着丢人现眼,你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泄一己私愤,置褚家于不顾?”
“巧舌如簧!”
郑氏怎会相信侄女会做出损害褚家颜面的事,只觉得陆鸢伶牙俐齿、倒打一耙、死不认账,指着她嚷道:“你这个恶妇要不得!必须休了!”
陆鸢自认该解释的都做了解释,郑氏护短,半句听不进去,也不意外。
她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母亲若执意休掉我这个儿媳,我无异议,但也不会任人污蔑。”
陆鸢说完就走了,郑氏气得直捶案,“给我儿去信!给我儿去信!”
第75章 蛮不讲理 ◇
◎你何时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褚昉离京时并未与家人说去往哪里, 是以郑氏虽嚷着去信去信,却无处可寄,只能眼巴巴等着褚昉回京。
连着追踪几日, 褚昉等人才在华阴界内一条船上抓获了私铸通货的贼人, 缴获一批私钱,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直接入宫去见圣上。
私钱之弊由来已久,官府也曾多次禁毁,但每次禁毁私钱, 官钱又不能及时补给, 百姓手中的钱少了,难免会造成市易萧索,若不能及时补救,还会引起民怨沸腾,这也是盗铸私钱屡禁不止、大行其道的原因所在。
褚昉决意奏禀圣上借此次机会在两京地区大规模禁毁私钱, 同时通过动用国库加大朝廷采买力、允许官员预支两年薪俸等措施, 从而使官钱快速进入流通以救市,而后加紧补足官钱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