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了。
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立刻涌出重叠交错的指痕,红肿以后又挤?s?在一起。
宫人们见状,也不敢上去前,太子妃不让他们凑近上前,那可是在苍赤英勇的大帅,有聪明的小太监动了心思,去宫门口找找东宫的下人们。
天一和白竹根本没走,在宫门口默默地等着呢。
天一合着手掌,低头偷瞟着华贵着宫殿,又大又豪华。
从宫门口到御湖,足足走了两盏茶的时间。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皇上,住这里岂不是想吃什么斋饭都有,想要多少糖块管够。
天一弱弱地坐在小碗身边,歪头瞟着小碗红肿的面颊,什么都不问,难得的安静。
小碗燃起在天一的反应里燃起一丝希望,又有些不可思议。
“你学会撒谎了?”小碗扭头问。
天一含糊地回答:“小碗姐,你当时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装没事装得也不像,我害怕,就……”
“那包药粉到底是什么?”
“是……夏侯郁他……水土不服,”天一挠挠自己的小光头,微微皱着脸,“我和他打小牌,玩得太尽兴了,忘了给他了……”
小碗扭过头,看着平静的水面和对面的枫树,默默了良久。
天已经擦黑,江知酌从宫外赶来,白竹赶紧跟了上去。
德妃在宫门口里面已经等了很久,见到江知酌,只择了重点,说小碗饮毒以后,去了御湖,不让任何人靠近。
德妃那简短的两句话,短暂的几瞬间,足以把江知酌的经绷断。
寒意从四肢蔓延,江知酌霎时就面上毫无血色。
“你快去找她,”德妃掩面低泣,“都是我不好……”
去往御湖的每一步路,江知酌都腿沉地想跪地,却强撑着不让人扶。
容词自小跟着江知酌,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模样,听闻太子妃出事,心里也酸涩得紧,只能紧步跟着江知酌。
白竹听出了端倪,留在原地问德妃,毒药长什么样子,比划着问,是不是小小一包,用灰黄的纸包着。
问清楚后,又追上江知酌的步伐,天一进宫前就告诉了白竹,那不是毒药,可她也不敢确定,直到远远地看见小碗坐在御湖边,背影孤单又单薄,天一坐在小碗身侧,用石子打着水漂。
白竹拦了江知酌一步,把她知道的告诉了江知酌。
容词立刻喜出望外:“太子妃没事,殿下!”
可江知酌没有像白竹和容词那般如释重负,只远远地望着小碗的背影,眼幽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知酌派了白竹去德妃殿里,让白竹告诉德妃此事。
直到天彻底黑了,江知酌就那么看着小碗的背影,不动也不语。
容词喉头滚了几次,想开口劝,却不知道说什么,终于想起一个“天冷了,再待下去,太子妃怕是要着凉了。”
江知酌和容词走近,天一扭头去看,小碗却还呆在原地,她知道江知酌来了,可她不敢看。
江知酌把小碗抱起来,小碗顺势把脸埋进江知酌脖颈。
小声地重复着“对不起”
小碗从未如此贪恋江知酌的怀抱,这是世上最安心最温暖的地方。她却差一点永久地失去了。
马车上,江知酌依旧把小碗抱在腿上,小碗缩在江知酌怀里。
小碗又在马车上一句句地说着对不起,江知酌没说任何话回应。
把小碗放在金玉台的床上,江知酌终于看清小碗红肿的面颊,问道:“怎么弄得。”
“自己打得,”小碗抿着唇,把这边脸颊扭进冲着床里,低着头又说,“不疼。”
江知酌转身去了门外,白竹已经回来了,正守在门外。
初十七去找药膏,白竹低声向江知酌禀报着话,小碗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却什么都听不到。
江知酌用布巾把小碗的脸擦过一遍,又沉默地给小碗抹上了药膏。
屋内静得可怕。两人从皇宫里到金玉台,只有那一句交流,小碗知道江知酌被她的行为伤到了。
小碗很少主动找话题,他们之间,向来是江知酌先说话,小碗给回应。
过了很久,江知酌才哑声说:“我母妃,给我点时间……”
“给德妃娘娘找一处行宫,”小碗尽力稳着自己的气息,“以后,你可以去看她,但我……,不要再让我知道了,不要跟我提起她,永远不提起,就好了。”
江知酌低下头,眼眶发热。
“就算有人不小心提起,我就当没有听到,”小碗一再退让,“我不要再看见,就好了,行不行?”
当小碗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她才明白德妃说得“舍不得”是什么意思。
无尽的遗憾和痛苦,会留给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