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陈烨戴了一顶绿帽子,前前后后打?了半年离婚官司,总算要回这几年养育小孩的支出成本;最可怜的莫过于?陈家女?儿,她带着自己的小孩和丈夫离婚,无处可去,娘家哥哥嫌弃侄子的父亲是和他老婆上床的奸夫,不愿她回娘家住,只好在外租房。
原本和和睦睦的家庭,最终沦落到这家破人散的样子。
实在叫人胆寒。
老人们见识过黎潼的手段,私下叮嘱自己家的孩子,千万别?得罪她。
‘那林家阿妹,眼睛黢黑慎人,看着玄乎’
‘指不定这小区上下的事,她都知道点……’
诸如此类的话,传着传着,简直把黎潼传成阎王罗刹。
黎潼略有?所觉,心中不以为然。
她大步往楼上走,开了门,进屋瞧了一圈。
阳台的三角梅在盛夏开得绚烂,没?怎么浇水,借着楼上住户平时晾衣垂滴的水,以及近期台风过境的大雨,硬是开得红艳艳,旺盛得像把绯红火团。
黎潼收拾了几个物件。
她来?时双手空空,走时也就是揣了个塑料袋,拎着几本重?要证件。
路过小区附近的派出所,黎潼犹豫了一会,走进办事大厅。
执勤的年轻警察询问:“有?什么事吗?”
他望着面前的漂亮女?孩,她穿着纯棉短袖,宝蓝牛仔裤,上衣淡粉布料衬得肤白润红,一双漆黑眼眸覆着浓密长睫,踟蹰半刻,问:“孙旺祖警官在吗?”
年轻警察愣了下,“你找他?”
问着,不忘捏着手上的公务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他听?着女?孩用?清冷声线,柔和低语:“想和孙警官说几句话,我?要上大学了,以后回来?的次数不多?。”
不知道手机收到什么消息,年轻警察挠了下脸,“你先坐着,我?师父出警去了,半小时后能回。”
派出所厅内开着空调,墙上的涂料是新换的乳白,与记忆中女?警带她来?这里吃饭睡觉时剥落的黯淡墙体?外表迥然不同。
年轻警察陪她站了一会,见她目光落在墙上,解释道:“这是去年刚涂的,早几年所里经费不足,墙面破得厉害。”
闲聊了大半会,派出所门口停了辆出警用?车。
一位中年警察满头是汗地从车里钻出,目光四?寻,捕捉到厅内正坐着的黎潼,表情放松下来?。
他大步走向前,年轻警察乖乖喊了句“师父”,他挥手示意他回职,转而关心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回来??是出啥事了吗?”
黎潼和孙旺祖打?过十几年的交道。
孙旺祖自片区最基层的民警干起,听?过附近小区里不少葩事迹——林建刚是他从警生?涯中的典型恶劣父亲,过去叫做“林潼”的女?娃娃则是他很有?印象的漂亮聪明孩子。
彼时,她年纪很小,选择在父亲家暴时报警,获取警察的帮助。
他与同期总爱关照黎潼的女?警关系不错,女?警调任后拜托他多?加关照。
孙旺祖没?有?推拒,他本就有?此意。前后多?年,他常常联络,询问她的生?活近况。
除此之外,孙旺祖还是当初与黎家联系,安排亲子鉴定的主要负责人。
“我?听?小郑说,你要上大学了?”黎潼还没?回答,孙旺祖火急火燎,关切不已,“是啥大学啊?”
黎潼禁不住盯了会脚尖,比起在黎家人面前自信骄傲地说出自己录取的大学,她在关心爱护她的人面前,总是无法抑制心中的忐忑不安。
她慢吞吞说出自己提前批录取的警校。
名字刚一报出,孙旺祖狂喜。
中年警察已经做到副所长的职位。平日里出警办事,方脸晒得黢黑发亮,高兴起来?一双眯眯眼都圆成满月:“好!真有?出息!”
“阿妹真出息!”他乐得方言齐上,手蹭了两下警服,拍拍她的肩头,“毕业后咱们就是同行了!”
“真出息,脑瓜子真好,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中年男人眼瞅着面前的女?娃子脸上浮起红意。
她羞赧地揉了下鼻子,乖乖应着他迭声问的高考分数、开学时间等问题。
最后,又想到什么,道:“这次来?是单纯给我?报喜的吗?”
“家里头有?没?有?出什么事?有?的话,和叔说说。”
孙旺祖指的“家里头”,是“林家”与“黎家”。
陈芳回到江市,大摇大摆地在小区里露面,最近在询问拆迁相关事宜。
黎家的事,他这个层次的警察接触不了太多?,看财经新闻看不出什么名头。
他忧心忡忡,担心黎潼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紧事。
黎潼这次来?找孙旺祖,只是报喜而已。
她望着他黝黑焦急的脸,不由想起过往。
刚认回黎家,孙旺祖陪着她忙完亲缘鉴定、改姓等的流程后,私下里拉着她说了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