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我等带公主仓促撤退,到关口得玄策军相护,玄策军深夜陈兵与西逻边军对峙,西逻边军不敢盲目与我大烨开战,不得不放行——此事在西逻亦是明明白白!恕我直言,曲尚书若还要继续胡搅蛮缠,实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曲尚书也顶着难看的脸色败下阵来。
周正安舌战群儒,连战连胜,终于无人再发一问。
周正安歇了口气,定了定,朝上首龙座拱手:“陛下,西逻多日来始终未发一言,必是自知理亏,依臣所见,我大烨当立刻终止和亲,再与西逻交涉后事!”
裴相出列上前,拱手道:“陛下,周寺卿所言句句在理,此时正是我大烨把握主动权的时机,请陛下下令,终止和亲——!”
齐延眯着眼轻轻摩挲了下手指。
有人瞥见齐延的手势,立马站了出来:“臣附议,请陛下下令终止和亲——!”
“臣附议!”
“臣亦附议!”
“臣等附议!”
兴武帝一双寒凉的眼静静望着周正安头顶的乌纱帽,久久没有发话。
周正安顶着莫大的威压,心头一阵阵发颤,苦不堪言。
他在这儿舌枪唇剑,冲锋陷阵,沈元策这会儿可是美人在怀,悠然自得呢?
七日后,河西姑臧沈府,临近年关,腊月晴日,和暖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入暖阁。
姜稚衣躺在美人榻上,头枕着元策的腿,手执一卷话本,一面翻一面朝上张开了嘴:“啊——”
元策倚着她的凭几,手心捏着一只剥了皮的橘子,腾出一根手指阖上她的嘴:“哪儿这么快,等着。”
姜稚衣视线从话本移开,朝上瞟去:“怎么剥个橘子也这么慢……”
“姜稚衣,你讲点道理,是谁说这橘瓣上不能留一丝白络?”元策伸出另一只手,满掌心全是帮她揪掉的白络。
姜稚衣笑着转了个身换成侧躺,眼望着他:“不是你说的吗?公主只需要在意自己的裙角脏不脏,为什么要讲道理?”
元策睨着她冷哼:“我这拿枪拿刀的手就成日这么给你大材小用?”
“昨夜晚膳吃暖锅,不就让你这手拿着刀去片羊肉和鱼肉了吗?”
“我要片,也该片人肉。”
“哎呀你烦死了!”姜稚衣蹙眉,“我要吃不下橘子了!”
“那给它吃,”元策朝一旁努努下巴,“眼馋很久了。”
姜稚衣偏过头去,看见元团流着哈喇子蹲在地上,眼巴巴望着元策手里的橘子。
距离她离开姑臧半年多,元团长了不少个头。
前些天她跟着元策一起回到姑臧,看到元团的第一眼便惊叹抱不动它了,元策说是啊,哪像她,越抱越轻,这便每日从早到晚喂她吃食,要将她喂回原先的分量。
“那我和元团一人一半吧。”
元策将处理干净的橘子一掰为二,摘下一瓣喂进姜稚衣嘴里。
姜稚衣嚼着橘子搁下话本,擦了擦手,问元策拿来另一半橘子,摘下一瓣去喂元团,抛起一道高高的弧线。
元团蹿起来仰头一接,准准咬住了橘瓣。
姜稚衣自己吃一瓣,便抛给元团一瓣,几瓣过后,整颗橘子所剩无几。
元策终于发问:“剥了半天,就没我的份?”
“有有有,喏……”姜稚衣这便摘下一瓣去喂元策,不意出手太顺太快,又是一记高抛。
元策眼疾嘴快,仰头一接,嘴里咬着橘瓣缓缓低下头去:“?”
姜稚衣也是一愣。
“你当我是——”元策咬着橘瓣含混道。
姜稚衣噗嗤一声:“你这不是接得挺好?”
元策低下头去掐开了姜稚衣的嘴,将嘴里没咬住的另一半橘瓣喂进她嘴里。
酸甜的汁水迸溅,随之而来的是他纠缠的唇舌,姜稚衣唔唔挣扎着,一旁元团愣愣看着两人,忽然飞蹿上榻,一爪子照着元策胸膛搡去。
“……”元策被迫松开姜稚衣,看向挡在两人之间的狗。
姜稚衣眼看着元团真挚保护她的色,红着脸爬起来:“元团还小呢,你怎么当人家面做这种事!”
元策眉梢一扬:“这就叫‘这种事’了,那你夜里与我做的叫什么?”
姜稚衣抱过元团,拿元团的毛发挡着红透的脸:“青天白日,少说这些!”
“行,太阳又不是不下山了。”
姜稚衣拎起元团的狗爪轻搡一下他的腿。
两人一狗正闹着,一道叩门声忽而响起,惊蛰来了:“郡主……”
这些天姜稚衣和元策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人过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