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膳时辰,她又问午膳吃什么,她们还说,酿皮子。
到了晚上,她说晚膳总不能还吃酿皮子吧,她们说,沈少将军买了好多好多酿皮子回来,整座府里现在全是酿皮子,若是不吃就要泛灾啦!
姜稚衣气得头晕眼花,用力一拍桌。
这一拍,却没拍着硬邦邦的饭桌,拍着了一块有点硬又有点软的东西,与此同时,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
姜稚衣迷茫地睁开眼来,一偏头,看见榻边躺了个人,还没来得及倒抽一口凉气爬起,先看清了那张偏转过来的、面带困倦的脸。
“姜稚衣,”元策握拳压了压小腹,再往下一寸,也不知方才那一记会出什么事,“跟你睡觉,还挺危险。”
姜稚衣缓缓睁大了眼,披头散发地坐起来,朝四下看了看,发现此地是她的卧房,此刻也是她入眠的深夜。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金城吃酿皮子吗……”姜稚衣惊诧地低下头去,歪头打量着半月未见的人,发现他眼下微有青黑,似是赶了许久的路都未着觉,不过身上换了干净的燕居服,闻着有股沐浴过后的皂荚清香。
元策从方才那一阵“噩梦”里缓过来,看着她眨巴眨巴的眼,将人一把拉了下来。
姜稚衣“哎”一声歪歪斜斜地栽下去,脑袋落到枕上,人被他揽进怀里。
元策转身侧躺面对着她:“你都要我回来了,我还吃什么酿皮子?”
后背是他坚实的手臂,身前是与她相捱的胸膛和他近在咫尺的脸,姜稚衣呼吸一紧,从头发丝儿紧绷到脚趾尖,小幅度地动着嘴皮:“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本想给你个惊喜,谁知你今夜睡这么早。”
“所以你收到信的时候就——”
“就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启程回来了。”元策紧盯着她的眼。
姜稚衣看着他的目光软和下来,心潮一潮又一潮来回波荡。
元策眯了眯眼:“骑了一日一夜的马,就换你这么个眼?”
“那你还想要什么……”姜稚衣抬手摸了摸发痒的鼻子。
元策视线随着她的手往下一落:“你说呢?”
看清他眼落处,浑身血液一刹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姜稚衣张口便想来上一句“想得美”,却忽然在此刻记起什么,默了默,改了主意。
“我说……”姜稚衣紧张地吞咽了下,“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先做个试验。”
元策眉梢一扬,面露疑问:“试验什么?”
试验看看,如果没有让人心慌意乱的刺杀,没有让人目眩迷的杏花桃花,也没有让人心驰往的风月话本,就只有一个原原本本的他,诚实的身体会给她什么答案。
“反正……你躺好,不要动。”姜稚衣指了指床榻。
元策迟疑着松开了她,平躺回榻上。
姜稚衣坐起来,将披散的乌发拨到一侧,对着虚空酝酿了会儿,深吸一口气,刚要朝他俯下身去,看见他一瞬不眨盯着她的目光,抬手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元策在她掌心的黑暗里眨了眨眼,感觉到她似乎在整理呼吸,片刻后,一点点朝他靠近过来,靠近到一半,又在离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住。
元策嘴一张,正想问她到底要做什么试验——
柔软的湿热轻扫过下唇。
轰地一下,一把火直烧颅顶。
她,刚刚,舔了他一下?
第9章
感受到元策突如其来的震颤, “行凶”之人自己也是一抖,为鼓足勇气而紧闭的双眼颤动着睁开来。
看着眼下那薄薄的、因紧绷而抿成一线的唇, 回想起方才那一瞬舔舐的触感, 姜稚衣后知后觉到脸热,做贼似的退后了一些。
沉默间,一个没有开口解释,一个也没有开口问话, 只有各自刻意压低的呼吸悄然起伏。
姜稚衣跪坐在元策身侧, 悄悄抬起眼皮去瞄他。他的眼睛被她用手掌盖住, 看不出情绪, 高挺的鼻梁在烛火映照间投落下阴影,明明这么锋利的棱角, 却总在每次亲她的时候温柔地蹭她……
心轻轻摇荡,姜稚衣看了他一会儿, 再次慢慢俯下身去。
别在耳后的青丝滑下一绺, 她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又亲了一下他的鼻尖。
元策垂在身侧的一双手蓦地攥紧成拳, 下颌微微抬起。
姜稚衣目光下落, 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 又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元策呼吸渐重, 喉结上下滚动。
姜稚衣随着他的动作继续下挪视线,歪过头打量起他的喉结, 像在瞧什么新的事物。
他仿佛知道她在看哪里, 在她的注视下又吞咽了一次。
姜稚衣好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趴下去,亲上他的喉结。
元策终于抬起手, 一把扣住她手腕,翻身而起。
下一刹,一个天旋地转的颠倒,姜稚衣乌发如瀑铺散在榻,惊地一抬头,眼看他撑在她上方,颀长的身躯全然笼罩住她,将她纳入他阴影之下,那双盯着她的眼睛暗潮汹涌,像一头狼盯住了它的猎物。
“……好玩吗?”元策眼睑一垂,哑着嗓轻声问她。
铺天盖地里全是他的气息,姜稚衣心跳得快跃上嗓子眼,斜眼瞄了下他紧紧扣着她腕脖子的手,瑟缩了下:“还、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