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去看望她的父亲,乔渡。
昨晚跟钟美清通了电话,后者没心没肺,直接给乔烟转账让她随便买点礼物就好。
他的父母结婚时奋不顾身,力排众议,却是这样潦草的结局。
徐怀柏走过去从后面拥她入怀,低头咬她耳朵,“非要我把你揣兜里才安分?”
“别瞎吃醋。”
乔烟偏头躲,又被他捏着下巴扳过去,“工作上的交流很正常。”
“正常?”
徐怀柏皮笑肉不笑,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微博热搜榜第十,付子枫深夜约会一女子,两人相谈甚欢。
从昨晚到现在,短短十几个小时。
“证明我魅力大,你眼光好。”
“乔烟,我现在发现你的嘴皮子功夫是跟我学的啊,”徐怀柏指腹碾着她的唇,“亲起来这么软,怎么就那么厉害。”
昨晚,就因为某人吃醋,准男友硬上弓,乔烟例假已经快完了,被他摁在门上亲了个七荤八素。
完了手还哪儿舒坦往哪儿伸,硬生生把两个人都搞得不上不下的难受。
她一个刀子似的眼扔过去,“再敢乱来你就滚回去。”
“啧。”
某徐狗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乔渡在云城就职公务员,陈曼淑也是云城人,两人住在城区的小区,陈阿铃今年读本地大学的大四,在大学旁边租了房子,经常回家。
进门的时候是陈曼淑开的门。
“呦,你们来了啊?阿铃今天跟我说的时候我可一大早就去买菜了,”她围着围裙,面上笑得热情,“来来来,快进来,这边车可不好停,难为你男朋友了啊。”
“阿姨客气了。”
徐怀柏拎着一堆补品水果,端的是一副二十四孝的样子,“我们来打扰,劳烦阿姨招待了。”
“哎呀你这孩子还挺懂事,别说了,快进屋,进屋。”
席间乔烟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一脸得意卖乖的表情,丝毫不分时间场合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她就是这个时候对上的陈阿铃的视线。
陈阿铃刚从卧室里出来,穿了条束腰显身材的白色长裙,脸上有淡妆。
相反,乔烟素面朝天,比她还像个大学生。
“乔烟来了?”
踏进卧室,时隔六年,她还是再次见到了她的父亲,乔烟脸上勉强应付地笑了笑,“嗯,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嗯,好。乔烟,来坐吧。”
乔渡年轻时算半个文青,谈吐得体,举止优雅,戴眼镜,乔烟的长相随父亲一点,都有一双凤眼,瞧着有些冷淡。
乔烟的倔性子也跟他如出一辙,碰上钟美清的娇纵性子,两人过日子过的越久矛盾越多,离婚在所难免。
“伯伯好。”
乔烟刚坐下,徐怀柏就跟进来了,顺其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我姓徐,名怀柏,怀念的怀,松柏的柏。是乔烟的男朋友。”
乔渡眼在他身上停留了会儿,笑了笑,“好,好,大高个,长得也端正。”
听到端正两字,乔烟的眼皮子抬了抬,徐怀柏也恰巧在看她。
她挑眉:你跟“端正”两字能沾边?
徐怀柏唇边笑意未减:看不起谁啊?
这点只有双方能心领会的小动作落入乔渡眼里,他叹着气笑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啊最是年轻气盛,能走到一起不容易,遇到什么事要坦诚,别玩猜来猜去那一套,这日子才过得长久。”
“谢谢伯伯,我会的。”
徐怀柏先一步应答,“您放心,我会好好对乔烟的。”
乔烟没说话,目光瞥到电视机旁的一张全家福,上面有陈曼淑和乔渡,陈阿铃站在他们中间笑得很开心。
她收回目光,乔渡就刚好叫了她,“乔烟啊。”
“爸。”
“我知道我这个父亲当的不称职,这么多年来没怎么过问你,”乔渡眸光柔和,伴随这一声叹息,“所以我也不评判你们什么,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不过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或者你妈。”
“乔烟啊,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爸爸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
“怎么了?不开心?”
乔烟站在阳台上,头发被风吹起又落下,徐怀柏手里剥着个橘子,低头走到她身边,“饭桌上也没见你吃什么,胃口不好?”
“还早,不饿。”
“那什么时候饿?”
话不过三句他又开始不正经,往她身边一靠,低声呢喃,“晚上?给个数?我准备准备。”
乔烟一个大白眼就翻给他。
“想那么多干嘛,”徐怀柏手里的橘子剥好了,扮了一块就塞她嘴里,“吃个橘子,我亲手剥的,可甜。”
这是个大脐橙,不是什么橘子,但的确甜而饱满,塞进嘴里溢了满心的甜,乔烟拨开脸上不听话的碎发,转头看他。
徐怀柏正低头分着脐橙,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在乔烟看过去的时候冲她咧嘴一笑。
“怎么,被我迷住了,是不是今晚可以转正了?”
“狗腿。”
她知道他在哄她,一时唇边漾起些不明显的笑,半响,她说,“我爸年轻时候脾气才没那么好。”
徐怀柏没说话,又给她嘴里塞了块橙子。
“他爱发闷脾气,我妈爱大吵大闹,两个人一吵起来就没完,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就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摔的。”
“那以后我们多拍一些,拍他个几十张,摔都摔不完,旧的碎了就换新的。”
“暴发户。”
乔烟嘴上怼着,唇角却不自觉翘起了,徐怀柏凑过去得意,“有钱能让你开心,什么暴发……”
“乔烟。”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陈阿铃站在那儿,裙子很薄,她却像不怕冷似的,“爸爸找你。”
乔烟顿了顿,“好。”
“我在这儿等你。”
徐怀柏跟她咬完耳朵她就去了,他回头继续撑着栏杆剥橙子,手臂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是陈阿铃。
后者踟蹰着,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但徐怀柏看了她两眼,就色如常地回头继续剥橙子了。
阳台放着一盘脐橙,他把刚刚剥好的放着,又拿了一个慢条斯理地剥,也不在意指尖的粘糊,更不在意身边的是谁。
陈阿铃看了一眼盘子里那半个剥好的脐橙,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徐怀柏,”她终于开口,试探性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徐怀柏剥橙子的手没停,“抱歉,我没有印象。”
“真的没有吗?我就记得我见过你。”
陈阿铃不死心,但他表情不变,话也不变,“抱歉。”
说完,他却突然问了句,“你高中是在哪儿读的?”
她一愣,接着话里边有了几分欣喜,“重城,当时我妈工作还在那边。”
“一中?”
“嗯。”
徐怀柏又剥完了一个,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放进盘子。
“那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一中的荣誉室,”他扯了张纸擦手,擦拭的动作散漫,“里面有一张乔烟考年级第一的照片,背后写着我和她的名字。”
“因为那张照片是我给她拍的。”
即使照片会泛黄,油性笔会慢慢褪色,但不变的是。
他们中间漫长的六年里,终究都被羁绊绑着。
从少年,到成年,从青涩,到沉淀。
他们身边的人,依然还是那一轮,年少时就想要偷走的月亮。
如今,月亮入我怀,轻烟笼青柏。
他徐怀柏的身边,以后只能是乔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