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航最隐秘的疼处被硬生生揪起。
他不过生日,除了谭馥栀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会收,在这一天他不会为自己的出生做任何庆祝。
因为今天也是他妈妈的忌日。
他从出生起,就是一个没有妈妈的人。
他不是弃婴,却和弃婴一样孤独地被留下、被放弃。
明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妈妈,却偶尔还是会怪她,为什么不能努力一点活下来,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却留下了他。
他像是一个畸形可怖的诅咒。
诅咒最爱他的人,也诅咒自己。
盛斯航甚至曾经偏执地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整个人间都是关他的牢笼。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诞生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往年,他爷爷和爸爸也不会记得这一天,没有人提出过要在他出生的这一天和他一起做些什么。
他自己也刻意想忘掉这个日子。
其实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不敢去想。
而他们怎么能,怎么敢,这么轻飘飘的提起?
覃晚马上就意识到盛斯航的状态很不对劲,和平时单纯的低气压不同,盛斯航现在整个人都异常冰冷阴沉,平时漂亮的浅色眼睛现在也变得像个黑洞,黑沉沉的,一点光都透不出来。
他像被人从深渊唤醒,意识到了自己在的地方是地狱,却无论如何都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
“我给你大哥准备了惊喜做生日礼物,我们不能去过二人世界吗?”
覃晚伸手把盛斯航的胳膊抱进怀里,手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摸到他冰凉的手掌。
覃晚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把他的手握进自己手里。
“二人世界可以晚点过嘛。”盛景曜对着覃晚眨眨眼,然后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停着的车:“我爸现在就在车上等我们呢。”
盛斯航被覃晚抓着的手骤然收紧,他像是彻底反应过来了,眼里的阴鸷凶狠地刺向那辆车,厌恶反感之色毫不掩饰:“我们走。”
他拉着覃晚大步走回自己的车,刚要开车门,另一只手就被盛景曜抓住:“生日快乐,大哥。”
他也不是要拦住他,只是想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却被盛斯航狠狠打开了手。
“我……”盛景曜吃痛错愕,还想说什么,但盛斯航已经冷冷看向他。
那种眼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滚开。”
盛斯航一向疏离客气有分寸,这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表达他对他们的厌恶反感。
平时他们想用什么方法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拉近关系都无所谓,但今天不行,盛泽西凭什么拿今天来庆祝,凭什么一次都没有去祭拜过他的母亲,却还要用今天来提醒他的出生,提醒他他是他的父亲,提醒他自己已经像孤魂野鬼一样活了二十六年。
生日快乐?
他们怎么配用这个当借口?
“盛斯航。”
覃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她知道,这样极度负面的情绪会把一个人压垮,困在其中的人,只能自己和自己做无解的斗争,很难很难真正走出来。
“看着我。”
“你把我抓疼了。”
她不会哄人,只是捏了捏他紧绷到发冷的手指,那一点力气在盛斯航的世界里却很鲜明,她的温度和存在都是特别的。
“我先送你回去。”
他让她上车。
覃晚却没有动:“你是真的不想去对吗?”
她没有明说,但他知道她的意思。
“我不想。”
“好。”
他们坐上车离开,在夜幕渐浓的昏昏月色之下,在车流穿息的人潮里,没有目的地,只是两个人的逃亡,像私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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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覃晚和盛斯航就没有联系了。
不光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覃晚自己这边的状况也令她无比焦头烂额。
网上的营销号发了关于她所有黑料的澄清。
包括那个贴子里的内容,也被人整理之后发了出来。
覃晚简直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