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骄傲地朝病房看了眼:“帅吧,介绍一下,季郁呈,我老公。”
病房没有关拢,里头的季郁呈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以为宁绥在外面根本不会対朋友介绍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个植物人,嫁给一个躺了两年且没希望醒过来的植物人这种事情说出去,怎么着也有点难堪。
却没想到宁绥介绍得这样直白……就像是很骄傲成为他的妻子一样。
“老公”这两个字落在季郁呈耳朵里,忽然变得像小妻子沾在他嘴唇上的棒棒糖一样甜,让人血液有点往上涌。
要是自己也是个正常人的话,现在就会周到地安排人开车送小妻子的朋友回去,或是请他们去高档会所吃顿饭,谢谢他们照顾小妻子。
让小妻子在外人面前有面子,是一个模范丈夫应尽的本分。
可他偏偏毫无醒来的预兆。
季郁呈看了眼右上角那凄惨的2%的电量,忽而又有点郁闷起来。
自从拥有了宁绥以后,他想要醒过来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
想用手感受一下小妻子头上柔软的发丝,也想像所有正常人那样下雪的时候穿着大衣立在家门前,张开手臂等小妻子扑入怀中……
等季郁呈反应过来,门外已经在商量出去吃晚饭,刚刚还被季大少爷赞赏眼光不错识时务的两个室友疯狂劝说宁绥和他们一起去ktv。
“你看你结婚后除了上课就回家,咱们还没好好聚聚。这次方大诚请客,给我去去霉气,阿绥,你也一起来嘛。”
确实,之前和季之霖在一块儿的时候,宁绥周末还经常和室友出去爬山锻炼。
最近有了植物人老公后,宁绥简直一门心思钻钱眼里去了,生怕到手的摇钱树飞了,每天一放学就回家守着季郁呈。
两个室友寂寞得要死。
宁绥不好意思道:“我唱歌很难听。”
有多难听?
房内的季大少爷很感兴趣,在醒来后要完成的一百件事里加上了一条:听小妻子给自己一个人唱歌。
曹诺揽着宁绥的肩:“有什么关系?在我们面前你还怕丢脸?”
宁绥被说动了,笑了笑:“那你们先下楼等我,我等管家回来了和他说一声就下去找你们。”
病房内的季郁呈愣了下,这就答应了?
会很晚回家吗?
晚上还回来睡吗?
虽然知道小妻子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但好不容易今天小妻子没课,季郁呈以为一整天都能和小妻子在被窝里温馨地躺着。
植物人的心情陡然变得很低落。
两个室友一走,管家就拿着检查报告回来了,対宁绥道:“幸好没什么问题,不然老爷子要急死了,不过以后得补充点钙了。”
宁绥心中也稍稍安了点心:“没事就好,待会儿我得和朋友去一个地方,您先陪季先生回去,今天天气冷,回去时车内温度开高点。”
管家点头道:“还有两项检查,做完我们就回去,您放心。”
两人推门进去,季郁呈躺在病床上,漆黑眼睫在雪白的皮肤上落下一些阴影,安静俊美的容颜一如既往,仿佛外界一切都対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宁绥走过去,又拿了个枕头过来,将他身后的枕头垫高了点。
虽然植物人没有知觉和意识,但歪在那里看着太可怜了,他还是想让植物人老公舒服点儿。
宁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対了,管家叔叔,季先生的父母呢?”
他只在一个多月前的结婚宴席上见过季郁呈的父母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上次出国治疗也没见他们打一通电话回来。
季之霖就不说了,和季郁呈不是很対付,整个季家似乎只有老爷子在意季郁呈的病情。
管家道:“他们有自己的事业,一年回不来两次。”
宁绥心想,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儿子都成了植物人,靠药物维持生命,再怎么也应该经常回来探望一下吧。
实在不行,打个电话也行?
看来対自己孩子未必有多少感情。
宁绥想起自己刚进宁家的那一年,也没接到过来自宁母和宁琛的几通电话,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微妙的共情。
他在床边坐下,握住季郁呈的手。
“……幸好植物人没知觉,不知道外界情况,不然,如果知道父母対自己丝毫不关心,季先生也会很难受吧。”
虽然过早地接管了季家的事业,听起来雷厉风行,生人勿近,但其实病床上这张年轻的容颜只有二十五岁。
季郁呈出事故的时候也才二十三岁。
病床上的季郁呈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通常来讲,植物人又怎么会有知觉?谁会管一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是怎么想的?
可好笑的同时,心中又仿佛被塞进了一块暖热的奶酪,猝不及防地柔软了一下。
也只有小妻子会想这些问题了。
宁绥忽然主动提起:“管家叔叔,给我讲讲季先生小时候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