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消息回的很快:【好】
宁寒柯回病房, 对着镜子又倒腾了下自己脸上的纱布, 越看越不爽。
靠,要不明天中午出去买个墨镜遮一下?
算了。
太傻逼了。
病房门被打开,祁诗衣和一个提着公文包的西装男人一起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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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简坐在医院一楼花园的凉亭里。秋风萧瑟,有细小的雨滴顺着屋檐坠落,掉入泛起波纹的湖面上。
一双深灰色板鞋出现在她眼前。
“为什么说是民间纠纷?”宁寒柯问。
柯简没有看他,低声解释道:“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天的细节,害怕他们议论和评价。”
“刘家富已经同意和解,我也不想追究了。”柯简道,声音轻柔却疲惫。
“你是真的觉得,这样的解决方式,你就能得到解脱吗?”宁寒柯的声音含着怒气,词锋锐利,“他是施暴人,你作为被伤害的人去取得他的原谅?你疯了吗?”
柯简站了起来,眼底隐隐有水光,反问他:“我疯了?”
宁寒柯轻张了下嘴唇,下意识地反驳,“不、我不是...”
“所以,我就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我那天是怎么被他羞辱,怎么被他侵犯,然后不断地应诉,去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
柯简的声音有些颤。
“你不要太天真了。”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像是细喃,“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而且,他伤的更重。”
“他伤的再重也是我打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宁寒柯的额头青筋隐现。
柯简摇了摇头,没想再跟他争论,“已经不重要了。”
“宁寒柯,我要转学了。”
·
宁寒柯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要转学了,”柯简又重复了遍,“已经在办手续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抬睫,最后温和地对他笑了下,像一朵在山崖被烈风吹过的白茶花,“谢谢你,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我很感激你。从头到尾,其实都是你在照顾我,从自主招生考试替我解围开始......”
“对不起...原来已经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了。”她轻声道,将生日时宁寒柯送她的项链完璧归赵,放回男生迟钝而僵直的手心。
然后面对面地、朝他鞠了个躬。
柯简转身的那刻,却被人从背后使劲拽了回去。
“你说清楚。”宁寒柯脸色绷直的像冰冷的线,较真地用力箍着她的手腕。
“你很感激我......”他道,“然后呢?”
柯简摇了摇头,“没有然后了。”
她话语轻淡的仿佛天空漂浮的白云。
宁寒柯听懂了。
她被少年的力度捏得生疼,却没有皱眉,也没有讨饶,只是平直地望入他的眼睛,像是在坚持什么。
两人在沉默地对峙。
“为什么?”宁寒柯终于松开手,眼睛有些红,不死心地问了遍。
柯简的胸腔像是被巨石压住,一呼一吸都在割裂她的身体。她好讨厌这样,那么骄傲的人,在别人面前永远朝气、永远少年的存在。
现在却放低姿态,把自己放在被践踏的地面。
柯简听见自己说:“因为,太烦了。”
“其实,我从来都没说过吧,我不喜欢你。”柯简道,声音清冽温和,“所以我说的是,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林紫涵说的没错,像我这样的人,性格有缺陷,自私冷漠,做什么事情先考虑的都是自己。”她字字清晰,攻击对方的时候,也在凌迟自己。
她甚至感受到一种剜肉剔骨、痛到极致的快感。
“你以为你每天早上来,跟我说话,和我一起接水,我会很开心很喜欢吗?”柯简问,“不是,我只觉得很烦、很焦虑,为什么我的时间要浪费在这上面。”
“你老问我,为什么生气不理你、为什么躲着人不理你、为什么有话不能直说......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最多让我感动,却没有什么用。我很烦,但我不想伤害你。”
是了,怪不得在他以为俩人在闹别扭时,柯简可以依旧考得很好。
宁寒柯死死地捏住项链,自我凌虐般最后问了句:“所以,你从来都是感激我,从来都没有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感,是么?”
柯简垂睫,“也许也不全是吧。”
宁寒柯急速抬头看向她,刚冒出水面的气泡却被巨浪卷过,他听见柯简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