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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暑假后,奶奶的身体逐渐变得硬朗起来,基本自理已经不成问题,甚至每天饭后还在小区里溜达好一阵。
柯简怕她累,还是推着轮椅,跟在她身后。
有时候有认识的朋友跟她打招呼,老人总会眯眼笑,招手让自己叫人,然后跟别人介绍自己。
“都长成大姑娘了。”
“张开了,漂亮了。”
“成绩好啊,以后读书出来当大官。”
老人们表扬起人从来不吝啬语言,柯简每次都是腼腆地笑笑。害羞否认不是,眉开眼笑也不是,而是瞧见奶奶脸上隐隐的骄傲后,柯简只觉得可爱。
“你明天要去你妈那边吧?”老人坐在轮椅上,跟她闲谈。
柯简轻轻嗯了声。
“多去看看吧,你妈妈也不容易。”老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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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简同简珍、继父陈建桦和陈欣一同在客厅里吃饭。
还有最后一道粉蒸肉没上桌,柯简坐在陈欣旁边,没有说话。而叔叔有一搭没一搭地单脚晃着拖鞋,无所事事地玩着搁在桌上的手机。
“嘶。”简珍用湿抹布包着盘子的边沿,却还是不小心地被烫了下,差点儿将盘子打翻。
柯简起身,叔叔没有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简珍笑道:“没事,我去用冷水冲下就行。”
简珍落座在她斜对面,给柯简夹菜,“多吃点这个,明目的,你平时学习用眼多。”柯简没有拒绝,将碗轻轻推前。
“欣欣,”简珍又叫道,“吃饭把脚放下去,你这样不礼貌。”
陈欣脱掉拖鞋后,赤着双脚,盘腿坐在凳子上。她稚气的脸上有些不开心,下意识地往餐桌主位看去,爸爸不也是脱了鞋两只脚踩在凳子上吃饭吗,妈妈只知道说她。
她不乐意地将脚放了下去,轻声嘀咕了两句。
柯简没有吭声,安静地吃饭。
“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叔叔道,用筷子在粉蒸肉里挑选,扒拉过一些纯瘦的粉蒸肉,终于找到块肥的,不满道:“你这做的什么,全是瘦肉,还怎么吃。”
“几十岁了,饭都做不好。”他嫌恶道,用纸巾擦了下嘴。
简珍没有反驳,只是跟他轻声提议:“你等会儿出去要不骑电瓶车吧?我放楼下的,充满电了。”
陈建桦冷笑了声,“你管老子开啥车,又没喊你充油费。”
简珍没再说话,陈建桦把筷子随意地扔在餐桌上,回房间去了。
柯简垂睫,眼里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厌恶。
那天晚上,简珍接到个电话,是陈建桦的,声音有些模糊。他断断续续地道,晚上跟朋友喝了点酒,开车被警察逮了,现在在派出所,让她带钱和身份证来一趟。
简珍有些着急地打了车往派出所赶,柯简只好留在家里照看着陈欣。
“姐姐,你还不睡觉吗?”陈欣洗漱完,换了睡衣,朝还在沙发上坐着的柯简问道。
柯简摇了摇头,看了眼时间,“不知道他们多久才回来,你困了你就先睡吧。”
“应该会很晚的。”陈欣拽了下自己的小枕头,“那我先去睡了。”
柯简嗯了声,“去睡吧。”
柯简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酒驾会怎样处理,简珍要多久回来,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打车去那么远的地方会不会不安全。
她丝毫没注意到,为什么不到岁的陈欣会这么习以为常。毫不着急,甚至连好都没有,真完全出于小孩天真无虑的心性么。
后来柯简实在熬不过,先去房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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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24号,柯简满7岁的前一天。
宁寒柯之前就跟她说,他在外地和别人一起上某个物理协会组织的竞赛培训班,有个名校巨佬还偶尔过来给他们讲课。
柯简因为自学下一册的物理书,有时候也会跟他聊两句。宁寒柯已经把高中物理的所有知识学完了,昨天还跟她说了下伏安特性曲线。
“明天下午结业测试,最后一次了,终于要解放了。”宁寒柯道。
当天晚上,柯简收到了由文渠的礼物。他非常直男地送了她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柯简抱起毛绒小熊有些哭笑不得。
“你明天生日还和以前一样过?”文渠问。柯简几乎不过生日,周围也甚少有人知道她的生日。
柯简点了点头,“就和家人吃个饭。”
“行。”
柯简和家人吃完晚饭又散了个步,已经快九点了。估计宁寒柯刚考完考试,在收拾东西赶着回家,俩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
柯简站在阳台上,双手随意地叠放在窗框上,看向今晚的月亮。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