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轻哼一声,“人还不能给自己一点儿自我鼓励和肯定了?”
柯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章橘从前面转了过来,有些郁闷:“简宝,d篇阅读的最后一个选最符合文章主旨的标题,为什么选b不选啊?”
柯简解释了下自己的想法,但补充道自己主要还是靠对文章通读后的大致感觉,可以明天先听听老师的说法。
“好吧,这次英语好难啊,我不加作文都扣了25分了,都不知道能不能上20。”章橘拧着眉头,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扣了多少呀?要是没到十分就别跟我说啦!”
柯简笑了笑,没有说话。
章橘嗷了一声,模样惨兮兮地转了过去。
对完答案还剩十五分钟,韩老师见大家的心思都飘到了教室外,索性让大家以四人小组为单位,以“my chldhood fun fcts”为主题,用英语跟彼此聊天。
章橘和陈科领命从前面转过头来。
只是天高皇帝远,韩老师在讲台上,哪里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
陈科肩膀轻撞了下后边人的桌子:“表哥,明天打球不?”
宁寒柯的红笔在他的食指上转悠,连着考试让人精力耗尽,他嗓音比平时更为散漫低沉,“打啊。”
似乎毫不在意别人叫自己表哥了。
柯简被章橘拉着说了一些琐碎的八卦,像食堂二楼本来被承包了出去,现在又被学校收了回来,饭菜做的贼难吃。
还有啊,下周就是艺术节和运动会了,每个班都要以方针为单位表演节目的,还不知道他们班干嘛呢。
柯简大多时候都是认真地听她说,偶尔才接上一两句话。她自己并不讨厌话密的人,反而会为她们充沛而生动的表达欲而感到高兴。
“...咳。”柯简突然清了下嗓子,朝旁边人低声道:“韩老师来了。”
前排两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只有宁寒柯还松松垮垮地用手臂抵墙支着脑袋。
像是掐好了时间点一样,当韩老师刚走到他们这里时,他看着柯简,眼尾低垂,轻飘飘地道:“t’s your t to shre us.”
柯简:“......”
大家都在划水各聊各的,怎么就轮到她来分享了?
被四个人同时望着,柯简硬着头皮讲了个自己童年干的傻事。
无非就是小学时家门口有条河,好像叫清源河,但并不长,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且这河跟名字完全不一样,并不清澈,反而浑浊发黄,有个邻居还老是还往里面倒剩菜剩饭。
小柯简当时正好受了保护环境,从小事做起的教育,于是凑了两三天的零花钱买了一版薄荷糖,是很早那种很大一整块的薄荷糖,她剥了糖衣后就直接往河里扔。
“why you do tht?”陈科用自己蹩脚的口语还试着跟柯简互动。
柯简:“因为我以为,河水被薄荷糖泡过后就可以变干净了.......”
话毕,又像是在总结什么经验般的补了句,“要是当时学了化学,就会知道扔薄荷糖没用,扔明矾估计还能管用点。”
语气里似乎还透着点遗憾和跃跃欲试。
韩老师被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留下一句“so cute”后往旁边一桌去了。
当她一走,章橘就忍不住地道:“简宝,你口语发音好好听啊,是专门上课学过吗?”
柯简摇了摇头,“不是,以前街上有家卖碟片的店,他家会放各种影片电视剧,我和朋友经常去那儿蹭。有一段时间老板女儿迷恋英美剧,放了很多像老友记、生活大爆炸、探夏洛克这样的剧。”
“然后你就学着他们那样说话吗?”
柯简点了点头,“也没有刻意训练,只是看多了或多或少会有点影响吧。”
·
各科老师都在评讲卷子,只有数学周老师依旧照常上课。
“这次数学考试不难,等成绩出来了,我看下大家错题情况再决定讲几道题。”他道,“这是数学组老师自己写的解题步骤和答案,发下去大家对照着改,还不会的就问下同学。”
周老师将三角函数里的诱导公式部分收了个尾,下课铃声响起时,他还补充了一句:
“对了,有要申请国家助学金的同学,要填下家庭经济困难认定表,表格在我办公室里自己来取,填完铱誮后周五前交给我。”
柯简没有第一时间去周老师的办公室。
尽管她其实并不算太在意别人对自己家境的评价,每个人生来是穷是富,都是既定事实,倒也没有必要过度担忧或自卑什么的。
但人和人之间,总会需要一层矫饰完好的遮罩。
将心比心,被知道后不在意与完全不知道相比,总会多余下些让人喘息的间隙。
柯简打定明天晚上再去拿的主意后,就从抽屉里拿出《射雕英雄传》,手指划过响脆泛黄的纸页,趁着最后一点儿还没上课的闲暇想将最后几章看完。
当她刚看到一灯大师色慈祥地朝久违不见的洪七公道:“七兄,故人无恙,英风胜昔。“
柯简也说不出为什么,竟然被感动地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
就仿佛两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跨过波云诡谲的派系斗争和磨炼,依旧站在这里,同过去般云淡风轻地寒暄,像是一个巨大的着力点最终落到了一个简单的句号上。
如果过往能具象,他们的故事将充满褶皱和凹凸不平的伤痕。
而如果灵魂有形状,他们却依旧坚韧鲜活,像出生伊始的婴儿般干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