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跟叔叔有打算重新在一起吗?」乃葳拉着椅子往病床靠近。
方妈长吁一口气,这个问题她现在也搭不上来,未来的变数太大,她也会担心再次受伤。
「大概就像曖昧期吧,关係是和普通朋友不一样,但你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一起。」方妈对乃葳一笑,让她自己体会。
「可是……叔叔不是之前……」乃葳一时嘴软,她不敢在阿姨面前说出「外遇」二字。
「是啊、是啊……」方妈仰头望向天花板,望向她已经看到腻了的米白色,一病数月,即便她不通医理,可是身为身体的主人,她很清楚自己的病情不尽理想。
有些事情,在经过一场大病之后,便会释然。
「我知道很多人都说劈腿只有零和一百,如果是几年前,我绝对不可能想什么重新开始这种事。」方妈侧头看乃葳,浅笑:「我当然也会担心,担心他是一时兴起、担心他之后又会弃我不顾。」
乃葳的眉头略略蹙着,她的嘴角略沉,以担忧的眼与方妈对视。
「可是他到现在还是会来看我,会为了讨我高兴而买花、会怕我没食慾而买各种好吃又营养的食物,也许别人看起来他就是花钱送礼物,可是你知道吗?」方妈的手搭上乃葳的手,停顿的时刻露齿一笑,说:
「你叔叔他以前根本不可能那样。」
乃葳并未接话,在她脑中浮现的,是方泽说过的话,说叔叔那样是为了收买人心、是知道如何能够最快速地取得方妈的信任。
「要看一个人对你有没有心,就是看他愿不愿意在你身上投资他的稀缺资源。」
乃葳愣愣地点头。
「你叔叔他啊,以前事业心重,什么儿女情长的他才没那个心思、没那个时间,他啊,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我。」方妈垂下头,双手拇指互相抠弄着。
忆起当年,她也曾是个少女、也经歷过二十几岁的妙龄,当时的自己为了讨陈忠仁的欢心而百般妥协,数十年过去,她明白自己当时低声下气得好傻,可是她不会后悔,因为那时她爱他。
然而年轻秘书的新鲜感和外遇的刺激感吸引着他,因为那是他无法掌控的、是他的意料之外。
「我不会和他争论我以前对他多好,没必要,也不会想说以后他要怎么补偿我,那样想太多。」方妈微微一笑:「当下该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
对于想做的事情,做与没做都可能后悔,但时过境迁,人最后只会遗憾自己当时没去尝试的事。
「后悔是一时的,遗憾是一辈子的。」方妈望向乃葳,有些疲倦但释然地笑说:「我这一辈子可能也没剩多久了,我不想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