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抿了抿唇,想问沈时砚昨晚他为何突然留宿皇宫,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觉得她似乎没有立场去打听一个皇亲贵族的行踪,犹豫须臾,便也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
她不去问,不代表楚安不会问。
果然,只听身后的楚安开口道:“王爷,自你回京至今,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留于宫中过夜。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九唇角轻轻翘起,安静不言。
沈时砚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眼底浮现出无声的笑意:“没有,只是与官家商量些政事,故而耽误了些时辰。官家便留我在原来的寝殿住上一晚。”
楚安挠了挠下巴,目露困惑。
不是我问的问题吗?长赢看着顾娘子说话做什么?
既然是政事,顾九和楚安两人也不好再多打听。
牢房不是个久留的好地方,三人且走且说,顾九将袁家村一事言简意赅地叙述了遍。本想听听沈时砚的想法,谁知他却道:“此事你与怀瑾着手去办即可,我早已吩咐府衙上下,让他们听命与你,故而人手派遣方面你无需多虑。”
话落,三人刚好行至西狱入口处,楚安走得快些,先出了门,顾九落其身后几步,闻言,脚下顿住,外面炙热得阳光笼罩住她走出牢门外的大半个身子。
强烈的光线迫使她眯了眯眼,偏头看向沈时砚时,却意识到这种情况下瞧不太清他的脸,索性又往前走了两步,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但沈时砚没动。
他站在原处,温柔地笑了笑,三言两语便将这个话题带过:“我今日未用早膳,眼下已是午时,你们忙碌了半天,应是也饿了,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顾九眉梢动了动,心底忽然涌上来一股说不上来的古怪感。
但很快随着沈时砚走至面前,烟消云散。
三人仍是去了楚安之前经常会去的那家食肆,眼下正值用午膳的时候,一楼客满,座无虚席。食肆掌柜便引着三人去了二楼凭栏处落座。
好在此位置背阳,倒也并没有感到多燥热。
食肆距离府衙很近,顾九坐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府衙大门的一头石狮子,以及旁边的布告栏。
楚安顺着顾九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两个官差正在布告栏前面张贴什么,待他们一走,才看清那是一张画像。
白纸一侧写着三个大字,分别用朱砂圈起。
通缉令。
楚安回过头,心里有了猜测:“应该是袁彪吧。”
顾九点点头,却仍是望着那张画像,没有收回视线。
她和楚安都没有见过袁彪,不清楚他是何什么模样。如今见了袁彪的画像,却是有些许惊讶。
她没见过袁彪,但见过袁同。
袁同相貌平平,身材算不上魁梧,甚至有些消瘦。但他既然能搬动腌菜缸,想必力气很大。
顾九继续端详着画像的人。
而他爹袁彪肥头大耳,面大如饼,瞧着——应是个体形比较宽胖的人。
不过两人眉眼间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躁动,打断了顾九的思绪。
只见几匹骏马从街市一端疾驰奔来,沉稳有力的马蹄声被行人慌乱的惊呼声掩盖,经过食肆时,三人皆是看了过去,为首的人他们极其熟悉。
高方清。
尘土纷扬,闹声随着骏马飞驰离去的背影逐渐息平。
顾九不由随口问了句:“他们这色严肃的,是打算要赶去哪?”
“应该是去洛阳吧。”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是前来上菜的食肆掌柜。
顾九本来并没有多少兴趣,听到“洛阳”这两个字,生了些好:“好端端的,去哪里做什么?”
食肆掌柜一脸讶然:“顾娘子不知道?”
她该知道吗?
顾九满头雾水,看向沈时砚和楚安:“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楚安也不明所以:“我这些日子不是在查案,就是在查案的路上,可谓是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沈时砚轻轻摩挲着手里光滑的茶盏,不知是同样不知情,还是没有想开口解释的意思。
食肆掌柜将菜肴一一摆好,继续道:“洛阳最近乱得很呐,先是女子失踪案,近来又频频发生命案,搞得人心惶惶。”
食肆掌柜长叹一声:“河南府至今没能查出个蛛丝马迹,桩桩命案都成了令人胆寒的悬案,这不,前不久全部上述给大理寺了。刚才那动静,小人觉得大概就与此事有关系,应是大理寺派遣至洛阳,协助河南府破案的公差。”
闻言,顾九兴趣更浓了,可惜食肆掌柜对案情的本身所知不多,如今说出来的这些,也就是他所了解的全部了。
顾九便把目光转向了默然不语的沈时砚,好道:“王爷知道吗?”
见她问了,沈时砚便如实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之前听大理寺卿提起过命案一事,我觉得......这些很可能是一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