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忽然开口道:“那孙先生呢?许薛明可与你提过他的存在?”
黄允面露茫然:“没有。”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临走之际,沈时砚停步于门槛前,看向站在原地默然不语的黄允,问道:“徐博士说,你从经义斋去了治事斋,是因为许薛明?”
黄允抿了抿唇:“私人原因,王爷,恕不能告之。”
出了国子监后,楚安便一直垂着脑袋,情绪不佳。
顾九看他一眼,虽是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就刚才一事分析道:“黄允说他没有让人去找许薛明,可今日那姑娘却说许薛明来水云楼接醉酒的黄允,显然,要么两人其中有一方说了谎,要么让人传话与许薛明的便只剩下了钟景云。”
楚安抿紧唇:“黄允不可能撒谎。”
顾九默了默:“那姑娘也没有必要骗我们。”
楚安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后颈,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觉得是后者。”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与黄允自幼相识,他酒量极浅,所以醉酒一事应是做不了假,也很难做假。”
听黄允适才回话时便可清楚地猜出,他与钟景云关系一般,甚至可能算得上不好。是以,若是黄允谎称醉酒,就算府上的仆从丫鬟可作伪证,钟景云也不可能为其圆谎。
顾九沉默了良久,方才抬眸看向楚安:“那便先再去一趟水云楼,待明日,传黄允与钟景云当面对峙言辞。”
楚安点了点头:“眼下只能先如此了。”
三人再次回到水云楼去找那乐妓,却被告知他们今日刚走不久,便有人来此,出高价买走了水云楼的几个私妓,其中就有错认顾九为男子的那个乐妓。
顾九心底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安:“你可知买家是谁?”
酒楼掌柜道:“这......小人倒不清楚,不过那买主让小人把她们送到曲院街的一处宅院里。”
闻言,顾九脸色骤变,背脊有一股阴冷的凉意攀爬。
楚安也反应过来,立马往外走:“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流衡高高扬起马鞭,车轮飞快转动,很快便来到高世恒那处私宅。
楚安率先跳下马车,露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与流衡一起闯了进去。
厅门紧闭,里面灯火通明。流衡一脚踹开房门,巨大的声响将屋内众人震得愣在原地。
高世恒一边拽下蒙在双眼的黑布,一边怒骂道:“他娘的谁啊!不想活——”
话还未说完,只觉得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紧接着眼前视线一晃,重重地跌倒在地,痛得他眼冒金星。等再次回过来,看清来人后,高世恒正要破口大骂,却被停在眉心处的锋利刀尖硬生生逼停了声。
一旁的林时惊得目瞪口呆,连忙去救高世恒,然而一把利剑冷冷地横在胸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摔倒在地的高世恒恶狠狠地瞪着楚安,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
他正与新买来的美人儿捉迷藏,忽然被打断不说,还让人骑在身上如此对待,气得浑身发抖。
楚安眉头紧锁:“人呢?”
高世恒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人呢?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啊,你找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刀尖便又靠近眉心半寸。
高世恒胸膛剧烈起伏,磨了磨后槽牙,双眼怒火:“楚安我警告你,你若是敢伤了我,就算你爹是楚业炜,也护不住你!”
“怀瑾,先松手。”
沈时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安双唇紧抿,静了片刻,才极不情愿地从高世恒身上起来。
刚没了禁锢,高世恒“腾”地一下爬起来,五官愤怒得狰狞起来:“来人呐来人,把楚安还有这个不会叫的狗给我打出去!”
沈时砚冷眼瞧着高世恒,语气淡漠:“你敢。”
高世恒恼火:“沈时砚,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的人是你,”楚安双手紧握,刀柄硌得掌心痛,“我问你,今日你从水云楼买的姑娘呢?”
高世恒愣了片刻,面露恍然,随后讥笑一声:“怪不得你冲到我这里来要人呢,她们其中有你的相好?”
顾九眉心紧锁:“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要找的人是许薛明的旧友。”
此言一出,高世恒和林时两人皆是色一变。
不待他们说话,顾九转头看向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姑娘们。
其中有几人正是今日她在水云楼曾问过话的姑娘。
顾九环视一圈,唯独没找到那个乐妓,心底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走到姑娘们面前蹲下身,看向水云楼那几人,轻声问道:“与你们一同被买进来的,应该还有一人,对不对?”
她们颤抖地点点头。
顾九抿了抿唇:“那她人呢?”
几人面面相觑,眼闪躲,不敢与顾九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