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年举办一次春闱,算算时间,今年恰好是第四年。
楚安点头,快速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徐正,低声道:“我前些时候还问过他这件事,黄允没说原因,只说再等等。外人都道他一蹶不振,江才郎尽,可我却瞧着不像。”
顾九随口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何原因?”
“不清楚,”楚安道,“总之绝不可能是旁人说的那般。国子监每逢月末考试,他总是第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江才郎尽呢?”
顾九好道:“你怎知道的这么清楚?”
楚安笑道:“我们两家仅隔了一条巷子,自幼便有来往,关系不错,不然我也不会介绍你们认识。”
穿过中门,沿着游廊往里走,便看见些许身穿白色褴衫的学生脚步匆匆,离得近的人便停在原处躬身行礼,待他们走过后,再行步。离得远的人大多掉头就走,脚下宛若生风,生怕慢了一步,便让徐正他们瞧见了。
顾九摇摇头,略感有趣。
绕过一处花圃时,顾九忽听周遭有猫叫,下意识循声看了过去。
一只黑猫正躲在草丛间,吃着什么东西。
路过之际,顾九偏头瞟了一眼,脚步微顿。
那黑猫嘴里的东西,似乎是块鲜血淋淋的生肉。
估计是从食堂后厨叼来的。
前面几人且走且说,并未注意到这个小家伙。顾九也没多想,抬步跟上。
“徐博士!”
几个学生从不远处急匆匆跑来,色惶惶,像是受了不小惊吓。
其中一个正是顾九和楚安适才谈论的对象,她用胳膊肘戳了戳楚安,小声道:“你朋友,黄允。”
徐正皱起眉,沉下脸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除了黄允,另外两人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
徐正看向黄允:“琢玉,怎么回事?他们平日便贯会胡闹,怎得你也忘记了礼数规矩。”
黄允抿了抿薄唇,脸色有些苍白:“徐博士,周志恒……死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愣住。
徐正晃了晃:“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做不得玩笑。”
黄允身侧的薛丘山声音发颤:“尸体……尸体这会儿就在砚水湖。”
黄允几人发现周志恒不在斋舍后,便先去了食堂用早膳,顺便询问食堂里杂役与学生今日有无见过周志恒,打听了一圈,皆是毫无结果。直待他们打算赶去讲堂上早课,有人慌里慌张地跑来,说周志恒溺死在了砚水湖。
沈时砚他们到时,周志恒的尸体已被打捞上岸。十几个学生远远地站在岸边,各个面色煞白。
看清那浮肿泛紫的脸,徐正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脚。
趁着沈时砚审问周志恒的同舍之人,顾九在尸体前蹲下身,用手按压几下死者的腹部,并无肿胀。她皱了皱眉,解开尸体的衣领。
脖颈处,有一圈很明显的红痕,且伤处粗糙,应是用麻绳将人勒死,再抛尸于湖中。
顾九对验尸之道只是略知皮毛,正欲起身等仵作从府衙赶来,眼风绕过一处,又蹲了回去。
周志恒后衣领一侧,有几滴血迹。
顾九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将尸体的嘴巴掰开,一旁的楚伸着脖子,恰好看了过来,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舌……舌头呢?
顾九连忙和流衡说了刚才遇见黑猫的花圃,让他去把那猫吃的东西拿过来。
流衡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将顾九要的东西包在丝帕里带回。
虽然那肉块已是残缺不全,但是仍然能看出它是什么东西。
舌头。
周志恒被人割下的舌头。
薛丘山和王伯阳离得近,只几眼,便看出那肉块是什么,两人吓得两眼发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不已,忙不迭地冲到旁处呕吐。
楚安也是头皮一炸,不忍直视:“那小猫怎么下得去嘴的。”
顾九放在鼻下闻了闻,淡声道:“有鱼腥味。”
应是凶手故意为之。
看着顾九这番行为,楚安瞠目结舌,简直想给她跪下。
“王爷。”
顾九走到沈时砚面前,将适才所得简单说了一遍,忖量片刻,慢慢道:“砚水湖这里可能不是凶手杀人的地方。”
顾九站在原处四处观望。
砚水湖岸上虽是种着柳树,但这地靠近讲堂,尤其是邻近斋舍,且湖面宽而广,地势较为低洼,站在高处往下看,能将砚水湖岸边大部分景观看个清楚。
所以,凶手应该不会选择在此处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