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楚安恍然拍掌,“这鬼新郎砍了胭脂和岑四娘子的头,可清秋的尸首却是没有。他这般作为无非是给我们提供线索,但又顾忌自己的身份暴露。”
末了,楚安看向沈时砚:“王爷,眼下证据确凿,咱们可以先抓了岑庆,再揪出真正的鬼新郎。”
“不可。”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时砚和顾九相视一眼,前者笑了笑,轻声道:“顾娘子说罢。”
顾九道:“鬼新郎的意图便是要我们逮捕岑庆,如果我们现在照做,他即达成所愿,此后怕是很难再抓到他。”
话落,三人行至议事厅附近,抬眼却见几个官差手忙脚乱地准备抬着什么人。楚安眯着眼看了几秒,反应过来:“那人,好像是王判官。”
恰巧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连忙行礼:“王爷,楚将军。”
三人走近,顾九看清了躺在地上的老人。面色涨红,衣襟处还沾些呕吐物,小声地呻.吟着。
顾九本能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有官差偷偷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娘子,认出了是之前夜间来寻宁王的人,忙回道:“不知为何,王判官刚回府衙没一会儿,就忽然呕吐不止,还喊着头痛。”
顾九抬眸看了眼沈时砚,后者轻轻点头,道:“麻烦顾娘子了。”
顾九蹲下身,摸了摸王判官的脖子,又撑开这人的眼皮。
颈部僵硬,瞳孔涣散。
“你们谁知,他可吃了什么东西?”顾九收回手问道。
有一个官差连忙道:“应该是喝了药。王判官刚从家中回府衙时,我听他吐槽说药苦,要我去帮他买些蜜饯。”
“他家离府衙可远?”
“不远,就在附近。”
“来个人按在他舌根处催吐,另外再去一人找来王判官适才喝的药。”顾九快速吩咐道。
王判官被强行催吐,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很快,官差拿着一个药包匆匆跑来。顾九扒开药材看了看,心里有了底,让人去找几个鸡蛋,把蛋清给王判官服下。
官差照做,不多时,王判官的脸色慢慢地恢复正常。
楚安猜到是药材作祟,好地问道:“这药可是有问题?”
“没有,是治疗风湿的方子。”顾九微微一笑。
熟悉王判官的人,都知道他有风湿这个老毛病,也喝了许多年的药,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活像是中毒了般。
王判官缓缓喘过一口气,忍不住道:“那我为何突然这样?”
“药方没出错,这不假,”顾九道,“可药量出了差错。”
顾九从药包中挑出一根淡黄色长须,道:细辛含毒,用量不宜过大,应是药铺伙计不小心弄多了。”
闻言,王判官情有些不自然,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今日让人熬药时,无意看到桌角底侧有两根细辛,应是之前不小心弄掉的。他舍不得扔,便捡起来让下人和这次的药材一起放进陶罐熬煮。
扶着王判官的官差撸起袖子,要去找那药铺掌柜要个说法,被王判官及时拦了下来。
他讪笑一声,硬着头皮道:“人家定不是故意的,都是讨生活,何苦因此难为老百姓。”
此话一出,除了沈时砚和与王判官不相熟的顾九,其他人皆是暗自惊讶,看向王判官的眼都带上些钦佩。
王判官只觉得臊得慌,让人收拾一下狼藉,自己找个理由告辞了。
楚安看着王判官远去的背影,感慨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从这个滑不溜手的老泥鳅口中听到这番话。”
沈时砚笑着斜他一眼,楚安捂嘴眨眼。
末了,楚安摇摇头,道:“没想到这药也能害人。”
“是药三分毒,”顾九笑道,“更何况有些东西本就介于毒和药之间,至于它最终效果到底是何,取决于用量和用途。”
话音刚落,顾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她迅速抓住即将转瞬即逝的尾巴,零零碎碎的片段汇聚在一处,将所有的线索串成一条长线。
沈时砚注意到了顾九的异常,微微低头,正欲问怎么了,忽然见她猛地抬头,紧接着,置于身前的手被一股暖意裹住。
“我知道鬼新郎想隐瞒什么了!”
沈时砚愣了愣,看着那双如皎月如清潭的眼眸,一时忘了反应。
一旁的楚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快速轻咳一声,拼命给失了分寸的顾九使眼色。
顾九察觉到楚安的示意,当即松手,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与沈时砚拉开距离。
她看了一眼沈时砚,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一时激动,还望王爷莫怪。”
沈时砚顿了下,眉眼温和:“无碍。”
楚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凑到顾九旁边,低声揶揄:“顾娘子,你胆子挺肥啊!”
顾九瞟他一眼,心道,之前在江陵府时,我可是连王爷的腰都摸过了。楚将军,你还是太年轻了。
等事后顾九再回忆起这幕时,慨然评价:指节修长,骨感凌厉。
果然很好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