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猜出了她的身份,笑了笑:“我原以为大娘子和父亲把我接回来是有事需要我,倒不曾想还真如冯嬷嬷说的那般,是挂念我这个命硬的棺材子。”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尤其是顾喻,已然皱起了眉,像是在压着火。
顾九轻轻扫视这心怀鬼胎的一大家子,继续道:“若是如此,还请大娘子和父亲兑现承诺,将我阿娘的牌位供在白云观,我也好回江陵府。”
“你不能走!”
常氏身后侧的一位年轻小娘子忽然开口。
顾九看向她:“我为何不能走?”
常氏一见要坏事,连忙去扯顾兰萱的衣袖,给她使眼色。
顾兰萱瘪了瘪嘴,不太情愿地收了声。
常氏上前拉住顾九的手,柔声道:“是这样,你父亲和我想着你已早过了及笄,却还未待嫁闺阁,所以我们就为你……寻了一门亲事。”
什么玩意儿?
顾九太阳穴重重一跳,气笑了。
且不说这自作主张的决定有多莫名其妙,要真是有好的亲事哪能轮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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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徽猷阁。
雕花朱红门顶端,悬着金边黑底的匾额,上面篆刻四个烫金大字“正身明法”,笔势银画铁钩,遒劲有力。殿内,金碧辉煌,两尊鎏金麒麟铜炉各置书案两侧,沉香袅袅,绕梁不绝。
身着明黄龙袍的少年站在案边,垂目执笔,认真地练字。
忽然,一个内侍急匆匆地入殿传话:“官家,宁王到了。”
赵熙猛地抬头,象牙狼毫笔下的字成了一团浓墨。他当即撂下毛笔,忙不迭地走下台阶,然而还没等他出殿,一抹白色出现在视线中。
少年堪堪停止脚步,看到沈时砚的那一瞬,眼眶渐红:“......皇叔。”
沈时砚撩起长袍,要行跪拜礼:“微臣惠州沈时砚,参见官家。”
“皇叔,”赵熙连忙上前握住沈时砚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你我叔侄间,不必这些繁文缛节。”
沈时砚看着眼前少年已逐渐褪去稚气的五官,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眉峰微展,慢声道:“微臣谢官家恩典。”
两人往殿内走去,赵熙命人搬来椅子,让沈时砚落座。
赵熙问了些沈时砚在惠州的生活,又担忧这路途中可遇到些别的岔子,沈时砚只道平安。
“皇叔这一路奔波劳累了,”赵熙忍住鼻腔中的酸楚,叹声道,“怪朕没用,如今这般年岁却还是需要皇叔的帮助。”
沈时砚:“为官家效力,是微臣职责所在。”
赵熙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沈时砚仅比他年长五岁。少年沈时砚虽贵为亲王,本应离宫自立府邸,但先帝不舍这位幼弟,便留他住在皇宫中,由太子太傅亲自授书,与当时储君的待遇一般无二。
而彼时他生母家世平凡,身子孱弱,待赵熙四岁时就病逝了。后宫又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泥潭,失去生母的呵护,又没有家族撑腰,幼时的赵熙在这偌大的深宫中举步维艰。
后来赵熙有次被其他兄弟戏弄,在腊月寒冬的风雪天被人推入湖中,染了风寒,高烧不止。等他再次醒来,却是在沈时砚的寝殿。身边内侍告诉他,是这位小皇叔救的他,并且恩求官家准许他留在自己身边。
自此,直至沈时砚离京南下,赵熙一直和他生活在一处。
一别七年,如今相见,却多了数不尽的生疏。
赵熙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破坏这难得的重逢,找了话题:“皇叔前些日子上述江陵府一事,朕已经安排新任官员去处理了。”
两人又关于此事简单聊了几句,沈时砚起身告辞:“官家,微臣刚上任,府中还有宣化坊的案子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出了徽猷阁,没走几步,一个老内侍迎面走来行礼。
“王爷,大娘娘念着您,请您去仁明殿说话。”
沈时砚说:“本王府上多事,今日怕是不便了。”
顿了下,他淡笑道:“劳公公给大娘娘捎句话,臣这一路北上,多亏了大娘娘的照顾才能安然回京。”
老内侍身子一激灵,半个字也不敢多说,退到一边。
沈时砚来到宣德门,在外等候的流衡跳下马车,将白狐裘给沈时砚披上。
沈时砚坐进马车,倦容淡淡:“岑庆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异常,”流衡回道,“入京之后我一直让人盯着他,不曾出府。不过,有一件别的事——岑庆要纳妾。”
闻言,沈时砚轻笑了声。
汴京岑氏是高太后的母族。而岑庆这人贪淫好色,仗着高太后的权势没少干欺辱良妇的腌臜事。如今已是半截入土的年纪,竟还念着这档子事。
沈时砚问:“可是强娶?”
“不知,”流衡歪了歪脑袋,“听人说是礼部郎中顾喻的一位庶女。”
第5章 鬼新郎
“现在坊间都流传这是鬼新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