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地回到被褥边,清醒了,再睡不着了,踯躅勾来辩才天屏风上搭挂的华美羽织,而后坐在那愣望抱弹琵琶的女辩才天。
辩才天是吉原游廓做女屋生意人的女,起初没人想得到太夫的寝屋还能有女像,隐雪先生提了一嘴,真画出来竟是出得好。
花花草草不错,艳绘也算符合她们每天干的事。可女辩才天,没有比她的注视更动人的了,踯躅每见辩才天屏风都觉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虔诚和纯净。
“你如何,在此……”
哑音入耳,踯躅转首。
她起初先睁开一只眼,隔着发帘漫无目的地看了会,不像在看这踯躅,只是盯视虚空。
踯躅险忘她是近视眼。
“你如何在此?”
听她又问一遍,踯躅当即拧腰支身:“我如何在此,您是问我如何在此吗?”
被褥她扒去大半,二月天凉,真冬缩了肩膀,捂胃盘腿坐起。
“我应教你们都回去了。”
宿醉未醒,揉着太阳穴,她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沙哑。
“对,您是遣我们回去了,不假。”
凑到真冬面前,踯躅鼓圆了那双眸倾天下的桃花眼:“可留奴家的也是您。”
狐疑,真冬低头把自己上下扫了一通。
衣衫完整,全无异样,应单睡了一觉,没干其他的。
头一点,真冬语气淡淡:“多有叨扰。”
“您可真——”
想想怪生气的,昨晚是富甲天下的那位夫人做东宴请隐雪先生,身为倾城屋的太夫,得夫人吩咐自然要服侍她。
平日总想与她一宿缠绵绸缪,奈何隐雪先生总以“太夫价高,不是这落魄绘师买得起的”为由推叁阻四。即便两人在屋,千拨万挑下她也只冷静作画,断无越界之举。
昨晚是夫人成全了这踯躅的心意。她喝醉了,遣散一众侍女,又独留了太夫。
本以为真能共赴巫山云雨,谁想她变出一摞纸来要看她写的物语故事。橘殿玄武帝,越看越气。
想再跟她亲近些吧,好家伙,睡着了,像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