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这答复不该对任何人笃定,我不想走在将来的记忆之前就已感到难堪,这句话更像对自己承诺,这总作数,未能兑现也无需去归咎谁,“可我会一直对我自己好。”
他点头,拳头却慢慢攥紧又松开,“有什么不好的,跟我和南冰说。”
我走近一步,替他扶起琴包,拍掉上面的灰。
倪南冰像是终于在屋里坐不住,或许她已经贴着门偷听了很久,再推开门时已经穿好外衣背上包,看来她是算准了时机要带蒋一焕走的。
“好啦,好啦,你俩不嫌冷呀?我叫好车了,小蒋顺路捎你一程——你呀,你就再挨这几天出租屋的冻吧。”她边说边将我往屋里推,我暗投去一个感激笑容,在门阖上前的那只缝隙里只看见了蒋一焕像远行的那只厚厚长长的琴包,将他挡住,却不会把我们隔开。
我们都会对自己好的。
倪南冰没说错,出租屋里确实冷得很,他俩进门没坐多久,我趁人刚来到上的热水要去倒掉时,冷意透过纸杯外壳幽幽袭上指尖。我收拾好,手机响起来,是李东吾,我也不扭捏,爽快接了。
总是他先讲话,我一边耸肩夹住手机一边继续做手头的事,身子却不自觉转向衣柜。“晚上一起吃个饭?去接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有些在空调房内待久了的嘶哑,我恨不得一个视频打过去让他看看我说话时会不会冒出白气。
“那我要吃好的。”
“……哪次亏待你了?”他失笑,我想象着他的手指摸过文件纸面的样子,“你又变回来了,了了,我觉得很开心。”
我看不清这些过程,我想他们看到的都是不够真是的痕迹。我是一个会无数次复原如新的人,只要我想过得好。尽管要在我们之间断裂的部位一遍遍粉刷新漆,我也不会害怕刷痕脏兮兮地留下来,这些毛刷舔过的部位等天黑下去时,将像堆满了的大团大团羽毛的纹理,就算无法带我飞起来,也不至于使我冷。
我拉开衣柜,手指在一排衣服的肩部滑过,它们因隔绝外部空气而异地给人恒温的错觉,“那你就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