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枝笑眯眯地道:“姐姐看起来有些太激动了呢,大夫常说怒伤肝,悲胜恐,我让姐姐冷静一下,免得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姐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作者有话说:
二更啦~
第五十三章
黎素晚像是被她那一巴掌打傻了, 死死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敢打我?”
黎枝枝面露讶异之色,道:“难道姐姐长这么大, 从没挨过打么?那可真是抱歉。”
嘴里说着抱歉,她面上却没有半点歉然, 反而笑盈盈地道:“我下次一定会轻一点的。”
她说罢,便站起身来, 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袖, 转身离开,金色的阳光自檐外的树叶间隙照进来, 散落在银红色的裙裾上, 点点金色,分外漂亮, 那鸾鸟仿佛活了一般, 少女步子轻快地穿过游廊, 往前而去。
远远的,她听见人声笑语,宾客们正在向黎岑夫妇道贺,黎夫人的脸色难看无比,却还要挤出笑意来, 看见黎枝枝, 便用眼示意她过去。
黎枝枝却恍若未见,只径自走向长公主,对方正在和萧晏说话,见了她来, 连忙招手, 笑着柔声道:“及笄礼毕, 我就该回去了,你这边的事处理妥了,就回府里?”
她用的是回,而不是去字,黎枝枝心中一暖,点了点头,道:“我送您。”
长公主亲自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黎岑见了,拉了黎夫人一把,又叫了黎行知过来,一起相送,长公主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道:“二位就不必送了,本宫和枝枝说几句体己话。”
黎岑有些尴尬,忙笑道:“是,公主和太子殿下自便,只是今日府中确实有些乱,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三位殿下海涵。”
旁边传来萧晏凉凉的声音:“周不周到不重要,只是府上行事,确实有些意思。”
他说着,顿了顿,才吐出几个字:“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黎岑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倒是一直垂着头沉默不语的黎行知开口道:“确实。”
黎夫人猛地拉了他一把,用眼睛狠狠瞪他,长公主却懒得再看这一家子耍猴戏,只淡淡道:“如今为枝枝上了簪,她便是本宫的女儿了,本宫有时候想念她,便叫她回公主府住一段时日,想来黎夫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黎夫人硬着头皮道:“不、不介意。”
“那就好,”长公主露出一点笑意,拉着黎枝枝的手,道:“我前阵子就命人替你收拾了屋子,你过两日就住过去,想吃什么,玩什么,府里都有。”
黎枝枝很乖巧地应了,她的态度很明显,孰亲孰疏,一目了然,黎岑只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这个女儿,恐怕是要拱手送人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开始怨起妻子来,若不是她自作聪明,岂会生出这种事端?
长公主离开后,黎枝枝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正是苏棠语,她身侧还站了几个女孩儿,都是学堂的同窗,大概是跟着她们母亲长辈一同来的。
黎枝枝走过去,苏棠语便拉着她的手,嗔怪道:“原来今天是你及笄,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黎枝枝笑了,道:“我不是请你来观礼了么?”
苏棠语:……
这样却也没有说错,只是当时黎枝枝说的是请她过来看好戏,她还以为是什么戏呢,巴巴地跑过来了,好在没有错过。
她旁边的女孩儿好问道:“枝枝,原来长公主是要给你上簪啊?那黎素晚呢?”
其他几个女孩也七嘴八舌地问:“长公主以后还会给她上簪吗?”
黎枝枝微微一笑,只佯作不知,道:“这个啊,我不清楚呢,不过并没有听长公主殿下说起过……”
闻言,众人都露出了然之色,一个语气鄙夷道:“我就说么,她肯定是胡扯。”
“她是嫉妒枝枝吧?”
“学堂里那些人还真信了,一个个都去巴结她,当真可笑得很!”
……
及笄礼结束,宾客都各自散去,走得远了,还能听见她们在议论纷纷,毕竟所有人都看出了黎夫人当时的失态和异常,以及长公主的那番态度,其中大概又有种种隐情,值得推敲,想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当作谈资了。
对于这些,黎夫人却只能装作没听见,但总有人不肯放过她,益国公夫人走过来,笑吟吟地道:“没想到今日是夫人的那位养女及笄,早说过夫人是个有福气的,我观那位姑娘似乎很得长公主殿下的喜欢,又认了她做义母,想来将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
她亲亲热热地道:“说起来,贵府的嫡小姐是不是还未及笄?我这一阵子可算是闲下来了,有的是时间,夫人倘若再办及笄礼,尽可以给我发帖子,我一定前来观礼庆贺。”
一句句话如刀子似的往黎夫人心窝子里戳,她偏偏还只能挤出一个笑来,向对方道谢,之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尴尬。
几位夫人和益国公夫人一道走了,其中一个好道:“今日是她养女及笄,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那来日她亲女儿及笄,岂不是还要张个告示,叫全京城都知道?”
益国公夫人嗤笑一声,悠悠道:“她怕是不敢呢。”
那位夫人不解:“怎么说?”
益国公夫人看了四周,道:“各家都是有女儿的,可曾见过谁家及笄礼是这样办的?主人家倒跟宾客一样,你们没瞧见,今天那全都是公主府的人?长公主来给她养女上簪,那是上宾,却与主家客套话都没说几句,这明显是隔着一层,想来长公主压根就瞧不上她。”
“既然如此,公主为何又亲自来替她养女上簪?”
一位嘴快的接道:“长公主瞧中她养女了呗,那姑娘唤她为母亲的时候,她眼睛当即就红了,我当时坐得近,看得真真儿的。”
“说来今日这事也是有些古怪啊,”益国公夫人若有所思道:“黎夫人当初托我为她亲女儿上簪,说的就是今天,我看她早上那气劲儿,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后来她养女一出来,她表情就不对头了,似乎是很震惊似的……”
立即有人附和道:“是是,我那时也看见了,她想站起来,但是被人强摁在椅子上,我当时还觉得怪呢。”
“这养女跟亲女儿同一天及笄,也确实不多见。”
一人随口笑道:“我就没见过这样巧的事情,说不定啊,那养女也是亲生的呢,同年同月同日的双胞胎,这不就对上了?”
这话也着实是荒谬,众人皆哄然笑了起来,益国公夫人却忽然道:“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头一次见到她那养女,就觉得和黎夫人长得相似,要真是亲生的,那就有些意思了。”
于是夫人们又开始了新的猜测和议论,这些谈话,黎夫人自然是不知情的,只是她常年与她们交际来往,哪怕猜也能猜到那些人背后会说些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