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那日在林氏房里听见的那几句话,“……等她有了孕,孩子是死是活还不是奶奶一句话?她要不要留着,还不就在奶奶一念间?”
忍冬觉得难受极了,眼泪一瞬就从眼底迸了出来。顾倾以为自己奔的是活路,其实根本前面根本没有路走。她怪顾倾欺瞒自己,可自己何尝又没有欺瞒顾倾呢?
她回抱住顾倾,边哭边道,“我该怎么办啊,顾倾,你又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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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不住林太太一天三回催促,林氏无奈还是回了一趟林家。
林太太一见她就忍不住抱怨,“你哥哥快给你爹打死了,究竟多大个事,不过醉酒说了几句玩笑话,那些人怎么那么坏,就非要张扬出去,非给他安个恶名不可?林娇,我告诉你,这件事说什么你都得管,你大姐二姐不争气,娘如今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当初娘费了多大力气,才寻了李夫人替你保媒说成了这桩婚,又拿出自己的体己棺材本,送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有今天,不是你自己慧眼识珠精明能干,是你爹你娘为你的铺的路搭的桥,林家为了你倾尽所有,你不能做个白眼狼,见死不救不管你哥哥!”
又哭又骂的戏码,上演过太多回,林氏早已麻木。
婆子们来扶,婶娘们来劝,林太太的上房里,一重又一重的人影。风光时她是林家最有脸面嫁的最好的姑奶奶,转眼又会变成踩着林家上位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不念旧情的白眼狼。
她有心事,那些恼人的话一句都不耐烦听。浑浑噩噩回到薛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晚间来值夜的半夏正在屋中为她整理衾被。
“怎么今晚又是你?”林氏立在镜子前,任忍冬弯身替自己换衣裙。
半夏含笑回道:“顾倾被爷跟前的雀羽喊去了,这个时辰去,多半夜里回不来了吧?”
不过平平常常的一句,却令林氏脸色沉了下来。
忍冬有些不安,偷眼打量林氏的色,她替顾倾紧张,暗中捏了把汗。
“呵。”林氏笑了一声,“她倒是殷勤。”
见她没再多言,忍冬偷偷舒了一口气。
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刚要出门,听林氏在后令道:“明儿把上回我娘说的那位周大夫请来给顾倾把把脉。”
“要怀孩子啊,得抓紧调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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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隐阁阶上铺了一重浅浅的白霜。
已是正月尾声,这冬寒却不见半点回暖的迹象。
屋内烧着地龙,帐前还多添了一只炭盆。顾倾软靠在男人结实的肌理上,抬指轻打着旋。
男人被她撩拨得痒,扣住她乱动的小手不许捣乱,拨开她覆下来的长发轻抚她潮红未退的脸,“想什么呢?”
顾倾换了个姿势,侧伏在他肩头,“在想……爷和我……”
他眯眼搂住她,手落在腰-窝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我们?”
“如果我跟爷说,我其实不想有孕……爷会觉着我张狂不识抬举么?”
男人半眯的眸子张开,唇线轻抿,声音越发放得缓,“为什么?”
女孩儿将脸埋在他肩,闷闷地道:“就是,没来由的害怕……”
害怕什么,以她的身份,她不敢说。当着他,她更不会直白去说另一个人的坏话。
男人不言声,搂住她翻个身,薄唇贴在她雪白的颈窝,一路细细密密的吻下去,“你年纪尚轻,过两年再考虑子嗣之事也好……”
她蹙着眉,侧脸陷在软枕里,眼底愁绪浓得化不开。
那物送进来,密密匝匝挤胀着狭窄。女孩闭眼仰头轻喘,额上未干的汗又漫上一重。
摇荡的胳膊环住男人的脖子,她仰着脸哑声说:“爷会护着我吗?”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护着我吗……”
薛晟额头抵在她柔弱的肩,咬牙静待着她适应、容纳。
启唇咬在她柔腻的颈侧,幽暗的眸中压抑着深浓的、想要尽情占-有和摧毁的残暴。
“……会。”
她害怕什么,他几乎可以想到。
一个地位低微,只有凭着子嗣才能往上爬的婢女,主动放弃这样的机会,又能为什么呢?
他笑自己傻。
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命罢了!
乱撞的穗子和摇曳不休的垂帘,在顾倾水意朦朦的视线内渐渐模糊了去。
她感受到男人拥住她的手臂,更有力,更火热了……
她原本无法猜知两人之间模糊存在着的那个心结是什么,但她隐约明白,这一刻,这关已经安然度过。
作者有话说:
一直在卡,艰难登录上来了,迟了二十分钟,抱歉大家。
第40章
床前留着一盏小灯,多年来,林氏早习惯那昏昏的灯色。她害怕黑暗,害怕孤单,那些软弱的敏感的心思,无人倾诉。
家中姐妹不睦,当年她与二姐前后出嫁,在嫁妆上母亲偏颇于她,惹得二姐心中生怨,每每姐妹碰了面,都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