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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的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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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衔置之度外。

过了几秒,问她,“那个男的谁啊?”

舒笛情暂缓,漠然开口,“一个经病!”说罢她走向收银台排队。

许骞一旁暗自观察,舒笛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结完账停到走廊空地慢慢分装。

舒笛旁边的男人,上半身黑夹克配牛油果绿色衬衫打底,下面黑色休闲直筒裤配限量款黑色板鞋,腕上挂着的女士包包格格不入。

舒笛不停跟他讲话,二人举止亲昵无间,任谁看了也是两小口打情骂俏。

地板上两道影子拉长,紧紧相连。

程之衔回头,眼直视远处货架旁的男人。他情冰冷,满是戾气。

视线穿过,许骞被他震慑住。

双目相对,程之衔眉眼间充满挑衅。他浑身散着杀意,像只凶猛护食的野狮,拉满杀伤力,随时蓄势待发。不给任何人觊觎。

随刻转身同舒笛离开。

*

班佳琪家有段距离,舒笛上车后倒头就睡。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程之衔温声提醒,“安全带。”

舒笛一把扯过系上,继续睡觉。

车里一遍安静,程之衔话在嘴前,她把自己缩在壳里,安安静静,不想被外界打扰。他只好作罢。

不多时,导航提醒结束。

舒笛在程之衔叫醒前之前,坐直身子。眼里一片空白。

懒得整理发丝的混乱,舒笛放到班佳琪家小区门卫处,上车继续睡觉。

直到最后回到自家小区楼下,她再次被程之衔叫醒。

“怎么这么困?”程之衔摸摸她的头,轻声问她。

舒笛明白他的问非所问。只好眯眼装困。

她现在很累,她想休息,她需要一个人待着。避而不谈,不把负面情绪波及无辜,已经是她当下所能出来最大的努力和克制。

电梯直达3楼,程之衔把她的两大袋子战利品放到她家门口。

程之衔轻柔拂她额头,脸上尽是心疼,轻声轻语,“没事了!”

舒笛强撑精,认真说,“今天谢谢你!”

他也看舒笛,眼坚定,情专注,他说,“我在呢!”

舒笛内心满是废墟,各种碎片混合在一起,互相撕扯、围剿她。

接着她转身关门。

咣的一声,厚门合上。

直接将她和程之衔的距离拉开。

门外的人走进不去,门里的人不愿出来。

程之衔现在非常肯定,舒笛反差多变的层次感和强烈的分裂情绪,必然是血液和蹉跎敲打出来的。

从审美视角和视觉需求,他也更喜欢舒笛身上复杂且矛盾的美感。但从程之衔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角度出发,他只希望舒笛永远简单、永远快乐。

这一刻,程之衔终于解开他心里困惑已久的疑问。

舒笛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程之衔负责书写她从来到尾的幸福。

爱舒笛,足矣。

他守在门外,不敢下楼。

舒笛刚才太静了,眼里冰冷,浑身麻木。在外,身体所有的驱动力全靠一副干架硬撑。

她现在的情绪比知道她妈妈安排她婚姻那天还低沉。

程之衔右眼皮狂跳,不禁担忧。

*

太累了,太累了。

为什么非要提醒我有多失败?为什么要否定我打击我?我一时的躲避和怯弱有罪吗?为什么要让我陷入极度的自我否定里?为什么丢弃我?

我恨你!

舒笛躺在地板上,被抽干所有力气,累得一动不动,麻木,虚无,只剩胸膛剧烈跳动。

那股黑洞力量扑面而来,空袭至她,势必拖她下坠,沉沦至底。

她眼眶里蓄满泪水,一颗颗珍珠顺着眼尾直流,染湿头发,浸上地板。

“舒笛,你怕什么?”

“你为什么不选这个?你往前看啊!舒笛,你自己看看你在做什么?”

“你真是活该!”

“你为什么还在犹豫?你纠结什么?你就不能勇敢一点?”

“你太懦弱了!”

渐渐地,她不再压抑自己,哭出声来。嗓子干涩,沙哑。

雨天阴凉,冷空气从大风里穿过阳台,袭满屋子。幽静的家里,一片空旷。

房间里只有她的抽泣声,肩膀不停抖动,记忆不断翻涌。

舒笛被泪水模糊视线,依然死死盯着天花板。

她干脆起身,走向桌边抽屉。手上动作紧迫,翻找药片。

打开翻腾合上,打开翻腾合上,怎么没有?为什么没有了?

舒笛瘫在地上,眼恍惚呆滞,没有一点方向。

沉默里她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嘶吼,声音沙哑且刺耳。痛苦和悲愤死死交织着她。

“舒笛,舒笛——”

程之衔拍门声阵阵响起,动作急切。

“舒笛——你怎么了?”他放大声音。

舒笛沉浸在决堤式爆发的黑色风暴里,外界信息穿过,她不为所动。

玄关玻璃里的女人头发紊乱,模样丑陋,全身像个枯零的骷髅架子。

刘涟妮来了,舒笛听到刘涟妮骂她。

“舒笛,你这个废物!”

“不许哭!”

“再哭一句你试试!”

“你除了哭还会干嘛?”

满屋子都是刘涟妮尖锐的声音,死死压着她,句句剜心。

教化她,压制她,驯服她。

舒笛不停忏悔,额头直直往墙上撞。

“对不起,是我害死的!对不起对不起,你杀了我吧。妈,你杀了我好不好?”

“我好痛苦。”

“你杀了我!你快杀了我!”

“对不起。”

......

额头哐哐撞墙,舒笛感知不到疼痛。她只知道她的声音越大,刘涟妮才能听到,让她满意就好了。

对不起,她错了。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出馊主意。

恍惚间,她又看到刘涟妮手持戒尺,满脸凶气,缓缓向她走来。

舒笛瞪大眼睛,眼里蓄满怒火和恐惧。

“刘涟妮,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

胡木色戒尺下是无穷无尽的鞭打和制服,是痛苦麻木的记忆和不断撕扯的自我。

她不要呆在这里,她不要变成刘涟妮的所有物。这一刻,她只想逃。

“刘涟妮,我恨你!我恨你!”

她快速转身开门,逃离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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