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中绚烂的水光,秦铮再一次忘记了自己打好的腹稿。
他和方宁对视了很久,才重新组织好语言:“我知道有一种疗法叫脱敏法,就是鼓励你去逐渐接近有害的事物,当你发现接近它时并不会发生糟糕的事情,这种恐惧也就能渐渐消除了。虽然你应该并不是医学意义上的焦虑症,但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借鉴。方宁,假如你今天的最后一天有空,就和我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好不好?”
“我……”
“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你就算答应了这件事,我也明白你并没有答应别的,我能分得清楚。假如你不想见到熟悉的人,那么在整个沪城去哪里都可以,多晚也都可以。假如你害怕了,我们可以看五分钟就出来,甚至哪怕是在影院大堂、门口逛一圈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就是想试一试……让你试一试,让自己也试一试。无论最后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方宁,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需要对我负责,也不需要关心我的收益。你不会因此而欠我什么,就当是,就当是给我一次机会。”
方宁觉得自己糟糕极了,面对这样真诚而热烈的情感,她只能说“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可以吗?”。她的“不知道”也同样真诚。任谁也无法在这片刻之间吸收这么多的信息量并且立即理出头绪。再说,即使是拒绝,他也配得上深思熟虑之后郑重的拒绝,而不是一两句话草率地解决一切。
但是似乎,她的不直接拒绝已经足够让秦铮欣喜了。
他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几秒,红晕顷刻间从脸颊烧到耳根处。他的耳朵甚至动了动,好像已经耗尽今天所有的勇气一样低下头去,转身推着车子跑了,全然忘记了车是可以用来骑的,还不小心重重踢到脚蹬,“哎呦”叫了一声。
临走前,他的声音乘着2022年冬至的晚风飘到方宁的耳中。
“我2月3号全都是空出来的,你如果想一起出去,给我发条微信就行。打电话也行……但你好像不知道我电话。不对,我傻了,之前群里统计过联系方式,你应该还看得到……”
方宁一步步爬上宿舍楼的四层,站在走廊的窗户处往外看去。
依旧是紫罗兰色的夜空,只不过颜色比之前变得更深了一点儿。云朵也依旧浓密而厚重,好像随时都会倾塌下来。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在凛冽寒风中停了一会儿。
这一年的冬至,沪城依旧没有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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