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云潇正在观察她,她没想到云骊打扮的这样好看,方才下马车,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在看她。
而她穿着寡淡的颜色的衣裳,想想跟个丫头似的,早知道就不听娘的了。
云骊哪里会留心她,却说她们跟着二老太太进了西花厅后,那里坐着的女眷都纷纷起身行礼,二老太太让章老太太坐了上座,自己则坐在下首,又让她的孙女们和其她几房的女孩儿都过来。
一时,从帘外进来三位少女,有大有小。
二老太太介绍道:“这一位是我的孙女,还有一位是四房的姑娘,另一位是我的外孙女。”
这三位姑娘忙上前来纳福请安,章老太太笑道:“都是好姑娘,我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就送几个荷包给你们玩玩吧。”
这荷包当然不是普通的荷包,都是极其鲜亮最时兴的荷包,内里还装着一对海棠样式的锭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那三位姑娘道谢了,章老太太才对云骊她们道:“你们也给你们的叔祖母们,还有伯母婶娘们请安吧。”
有个年轻的媳妇子起身带她们请安,四位姑娘一起站起来,大家眼都看向她们,云湘和云骊对视一眼,她们姊妹时常出来见客就是一起行礼,已经有了默契。
“给二老太太请安。”
二老太太忍不住点头,“规矩都很好。”
章老太太笑道:“什么规矩好,你不要夸坏了小辈。要我说这这小孙女和外孙女倒是生的极好,正好和我们家的姑娘们日后一处玩儿。”
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精不济,倒是她儿媳妇孟氏很是能说会道,她把章家的四位姑娘挨个夸了一遍,还不带重样的。
大人们说自己的话,姑娘们都在一起序齿,为首的那位二老太太的外孙女倒是很机巧,她率先开口道:“我姓姚,叫纤纤,今年十三岁。”
“巧了和我同岁,只不过我是腊月的生,还没满呢。”云湘看了姚纤纤一眼,见她生的明眸善睐,人如其名,倒是个美人胚子。
姚纤纤笑道:“还有这两位,这是我的表妹云柳,今年十一岁,还有这位云霞年纪还小,一看就是妹妹了。”
比起姚纤纤的貌美,云柳骨架很大
,说话嗓门震天响,云骊觉得自己很久都没听人这么大声音说话了。
还有云霞纯粹是凑数的,年纪小也很内向不大说话。
彼此打了个照面,云骊因为和她们不是很熟,也不大说话,尽管那位姚姑娘非常健谈,这才说了没一会儿的话,大家已经知晓姚家是开石料场的,家里还经营着酒楼,算得上是真定的富贵人家了。
云骊倒是饶有兴致的听着,只是不多言语,云潇却很讨厌她,甚至忍不住拿话刺她:“你刚才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我们章家的姑娘呢。”
这意思就是她一个表姑娘,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这位姚姑娘却不生气,还笑道:“我是听我外祖母提起你们伯府姑娘都好,有心亲近,才忍不住多说几句。哎,对了,前几日得知你们要过来,我就盼着多几位姐妹,所以特地为你们备下礼物。”
真是会来事儿,但这来的不是时候,如果这些是章家姑娘备下的自然好,但是姚家姑娘备下的,这实在是看着她踩别人的肩膀上。
云骊见云潇不说话,暗自摇头,才开口:“礼物就不必了,日后既然常常往来,就不必这么客气,否则,咱们姐妹匆忙而来,没有回礼,岂不是失礼至极。”
见状,云淑也很快反应过来,二房当家主母孟氏,是云柳亲娘,这姚姑娘不过是表姑娘,反而在云柳之上,孟氏肯定脸上不好看。
还好云骊开了口,云湘很快也帮腔:“是啊,日后既然要长久走动,何必心急呢。”
云柳倏地怪笑两声,心里很是痛快,她这位表姐仗着嘴巧,又是真定首富的千金,从没把她们放在心上,现在到了人家真千金面前就吃了瘪。
二老太太自然留意到此处,甚至把她们的对话全部都听在耳朵里,心道这姑娘生的如此天姿国色,气度高华,行事有官家千金的做派,却又不得罪人,柔韧有度,难不成这位是冯氏的亲闺女吗?
她年岁大了,不耐烦颠簸,已经有十多年没去京里了。
于是找林妈妈问:“那是你们二太太的亲女儿吗?”
林妈妈露出一幅难言的表情,她是知晓这位二老太太的,她老人家出自节妇之家,家门口的牌坊无数,故而当初她爹只是一个梁家疏族出身,只是个小大夫,也让章家祖上娶她。
后来,她家在老永宁伯的帮忙下进了太医院,因此二老太太以身作则,不喜珠翠,也不爱奢侈,甚至不喜不规矩的女子。
尤其是刘姨娘爬床,当初二老太太可是极力要打死或者卖入窑子的,简直是深恶痛绝,现在居然会把云骊错认成正室所出。
“二老太太,这不是我们二太太的亲闺女,她旁边坐的穿绿衫子的才是,她是刘姨娘的女儿五姑娘。”
见二老太太还不明白,林妈妈提醒道:“就是蕙心的女儿,就是那个蕙心。”
二老太太瞬间眼变得憎恶起来,好似让她察觉到恶心的东西一样。
云骊却没什么察觉,等开了席,吃完饭,她就已经困极了,回去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
新居自然不如明月馆那般,但胜在很大,正正方方的小院子,床铺已经铺好,云骊爬上床就睡的不醒了。
李氏中途打发人来看了一次,得知云骊已经睡下,让大家别吵醒她,说她这一路上殚精竭虑,是该好生歇息。
在她歇息时,二老太太不免单独和章老太太说起了悄悄话:“我听说那位五姑娘是蕙心那贱人的女人,嫂子怎么这么糊涂,这样的人,怎么还能让她留下后代来?”
章老夫人冷笑:“还有更可笑的事情,我那大儿子过继的也正是她的儿子,我百般劝阻,大老爷就跟鬼迷心窍一般。”
“这……”二老太太虽说辈分在那里,在族中也颇有分量,但
是章家本族族长是章思宗,她一个隔房长辈,也不好去怪罪。
既这样也罢了,却说大老爷看了大夫,大夫看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缝合,不禁道:“还能想出随身携带行军蚁,再用紫金散,很是对症,日后只需忌口,保重好身体就成。”
大老爷有意为云骊扬名,故而道:“都是我们家的五姑娘,她救了我一命啊。若说古有缇萦救父,今就有章五娘救父,我那几个侄儿儿子都吓着了,只有她镇定自若拿出药替我缝合伤口。”
他甚至把伯父改为父,还想让真定府干脆把这件事情记载在本地县志。
那大夫也知道捧哏,立马道:“令千金真是有孝心。”
“那可不是。”大老爷得知自己无大碍,只是皮肉之伤,不日将愈合,心情也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