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依旧贴身揽着她,知她抵触太医,也就没再提,见她说起府中闲事,便懒懒的搭腔:“哦。”
“我如今身子重,也伺候不了二爷了。”
刘钰一愣,方才明白过来她提这事的意思,他低声笑了笑,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凑近了她耳朵说:“谁说你伺候不了爷……”说完,憋着坏笑把她的手往胸膛上摁,又来回的磨。
若芯忽就想起宋姨娘的话来。
“这府里的爷,都跟馋嘴猫似的,我可不信有谁能忍得住不去偷腥。”
她胃里一顿翻腾,又恶心的吐了一回,甩开他握她的手,气道:“我不会那些,外头的姑娘花样多,你找她们去吧。”
刘钰又一愣,哄她:“好好的,怎又生起气来了。”
若芯委实难受,因怕自己撑不住,再被刘钰瞧出端倪,又得张罗着给她请太医,便一心想将他撵出去:“瞧着二爷也不喜欢这院里的丫头,还是去外头好,我也能清清静静的养身子。”
以往听了这话,刘钰不恼也得骂她,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又耐着性子硬梆梆的哄她:“别再使性子了,爷哪都不去,就陪着你。”
她脸色愈发苍白,好在莲心端了汤药进来,她赶着接过那药,急急的灌进嘴里,嘴角挂了涎液也没察觉,抬头见莲心给她使眼色。
刘钰满眼都是若芯,警觉如他,又怎会看不见她们主仆有事,他一面拿起若芯手里的帕子给她擦试嘴角,一面骂丫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莲心吓得一激灵,手里的药碗也磕出了声儿,她看了看若芯,欲言又止:“没,没事。”
若芯心中郁闷,一想到要日日这般应付身边男人,就觉头疼,心中狠狠想着,今儿一不做二不休,气他也好,赶他也罢,定要将这阎王爷从钟毓馆里请出去,最好十天半月也别回来,她的身子不正常,又不能叫刘钰看出来,与其天天如此,不如痛快闹一回,落个清净。
她抚着胸口,缓了缓,对莲心道。
“用不着避着爷,把他叫进来。”
不一会儿,常胜被莲心引进来,跪在塌前,恭敬请了一安。
刘钰见若芯叫了常胜来,先是惊讶,而后心里一紧,他瞪了若芯一眼,心中不免揣测:这女的要干嘛。
常胜倒是高兴了,他一瞧见二爷在,心里石头瞬间落了地,刚才莲心来叫他,说奶奶叫他去问话,他就提溜起一颗心,这节骨眼上,谁敢惹这祖宗奶奶,可二爷在就不一样了,他总归能瞧见,是奶奶逼迫他问话的,自就少了些不是。
如他所愿,若芯先给了他一剂定心丸:“正好二爷在,你也不必求我放过你了,是我非要找你问话,问你什么你就回什么,万事不与你不相干。”
刘钰斜她一眼:“有什么话,问爷就是,叫他做什么。”
若芯不理会刘钰,只看着常胜:“昨儿闹了一场,想必你也听见外头怎么说我的,我即是个爱吃醋的妒妇,自然要查问查问,我且问你,你二爷有多少外宅?”
常胜不假思索的答:“回奶奶的话,爷外头好多宅子呢,外省也有,前儿又新置办了一处,说那宅子敞亮,奶奶见了指定喜欢,昨儿已过了宅契,等奶奶在家里住烦了可以去……”
“你……”
常胜嘴里还有十几句话等着说,可见若芯打断他,忙见好就收,闭了嘴,略一抬头,果见二爷勾着嘴角满意的笑了,嗯,他这第一句该是回对了。
若芯第一回 合就败下阵来,她没退缩,也料到这小厮不会老老实实答。
先揶揄了刘钰一句:“没想到啊,二爷备了这么多宅子住。”
又说常胜:“可真是个机灵的,怪道你爷去哪儿都带着你。”
她继续问:“苏娘子住在哪儿?”
常胜眼珠子一转,心里思忖起来,又偷瞄着抬眼:就见奶奶坐在塌边儿上,爷紧紧挨着她,身子侧着,将奶奶半括在怀里,虽坐的这样亲近,可二人都虎着脸,奶奶更是弯着身子,手扶在塌边上,虚弱的躲着爷,常胜跟了刘钰这么多年,熟稔男女之事,先是实话实说:“住在四方胡同。”
不停顿的又说:“昨儿爷叫奴才去看着苏娘子,苏娘子因冲撞了奶奶,回了娘家,她娘家人怕二爷怪罪,将她送到了外地躲了,爷今儿一出门就去了苏家,还同奴才说,说奶奶受了委屈,必要去问一问,给奶奶个公道,不叫奶奶平白受人欺负。”
“还有,还有,爷早一年前就叫奴才去打发苏娘子了,是苏娘子自己不肯嫁人,非要赖着爷,这些,外头的小厮都知道,奶奶若是不信,大可去查问,爷心里装得可全都是奶奶。”
刘钰头一回觉得,底下的人不用嘱咐就能办好事,方才紧张的心顿时松下来,他原就挨着若芯坐的,见常胜说完了,又往她身上挤了挤,嗔怪道:“都听见了?你若还不放心,爷把吉武叫进来,你换一个问。”
若芯没想听苏娘子的故事,不过想借题发挥,把刘钰从她身边弄走,却是弄巧成拙,叫他更得意了。
她也不管刘钰什么脾气,心一横,又挑衅着问:“我不信,也不放心,你二爷可还有别的外室?勾栏里有多少相好的,数的过来么?”
刘钰脸一黑,如她所愿,生气了。
“奶奶明鉴,没有了,真没了。”
“那你爷不在家的时候都在哪睡?”
“在军营里呀。”
“军营里可有女人?”
“……”
刘钰气死了:“闹够了吗?”
“爷方才不还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儿,怎么还怕人问了?”
他义正言辞:“你爱信不信,老子外头没人。”
若芯忽就笑了:“哟,风流不羁的钰二爷,现今就守着一个婆娘过,说出去不得叫人笑话,二爷原是将之前的风流戏做腻了,改唱痴情种了。”
刘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捏下去,若芯有一种预感,她若不是肚子里有块肉,刘钰那巴掌就该下来了。
“别以为爷不敢动你,你再说一句试试。”
话说到这份上,刘钰依旧坐在她身边,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缓缓说了最后一句:“那好,从现在起到我生,二爷一个都不找,我就信了爷待我的心。”
刘钰看着她的眼睛,良久过后,不怒反笑:“好,记住你说的话,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