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夕自然懂她瞧不上自己的意思,寒毛都气支棱了。
再看时,这娇贵郡主换了副懒得演的笑,假惺惺道:“奉公主诏,后日我要京中贵女们陪同我去飞霞山祈福,晴香,把邀帖给她。”
身旁丫鬟趾高气扬递过来。
她们态度张狂,沈元夕思索一番,没接。身旁的陈嫂脸色也不大好,和沈元夕交换了眼后,沉着脸下逐客令。
那娇贵郡主声音立刻尖锐了起来:“好猖狂,竟敢不接本郡主的邀帖?”
沈元夕想,这不是你在猖狂吗?还猖狂到她家了,这要服软,岂不是太软骨头?
爹刚离京,这就有人敢上门来找不痛快了?
沈元夕刚把腰杆子鼓直眼瞪起来,还未开口,就见对方抬起头,惊喜地尖叫一声。
那声尖叫转了数个弯儿,好似上不来气,听着就莫名心烦。
“三殿下。”娇贵郡主慌张举起手中的金镜筒看过去,声音就像被人猛地掐了下腰,一嗓子嗷出来的三殿下,把沈元夕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别人还没如何,她先红了耳朵。
三殿下站在高墙上,见沈元夕抬头看他,才飘下来,手摊开,是刚刚还在娇贵郡主手里的金镜筒。
“这就是我说的,千里远望镜。”三殿下与沈元夕说道。
沈元夕一怔:“诶?就长这个样子吗?《物鉴》中说它是梧桐木做的……”
“一样的骨架,不同的工艺。”三殿下说完,手指捏着这只金镜筒的手杆转了转,对郭城郡主身旁的一位姆嬷说道,“把她带回去,顺便告诉萧明启,儿女蠢就关起门多下功夫教导,不要出来丢祖宗的脸面。”
郭城郡主娇羞跺脚:“三殿……”
三个字还没吐完整,她人就不见了,再一眨眼,三殿下还在原地站着,垂眸调整着衣袖,头也不抬道:“愣什么,放回车里了,带着她速速离京。”
嬷嬷道:“可康宁公主有诏……”
三殿下叹气,转身不见,过了会儿,扔过来一纸龙飞凤舞的“诏书”,指名道姓齐王萧明启,看好你女儿,五十年内不得入京,奉诏也不行。
等着闹哄哄的都赶走后,沈元夕问:“三殿下是,就没走吗?”
他坦然承认了:“回去后没什么意思,就又来了。”
那就是一直在看着了。
沈元夕红着脸岔开话题道:“殿下的那些皇室宗亲……我都不大清楚。”
她的本意,是让三殿下告诉她郭城郡主是哪个王爷的,今天把人得罪了,总要提防一些,把名字记清楚,来日人家使绊子,自己也好知道因果。
不料,三殿下回:“太多了,我也不清楚。”
“我是说,这个郭城郡主……”沈元夕问。
“上次见她,她可能七八岁?”三殿下说,“他父亲是萧明启,明则的同母兄弟。他在自己的封地待着,你不必怕他。”
“啊……那,康宁公主……”
“康宁公主是萧明则同母姐姐。”
沈元夕思索了好久,悄悄问:“郭城郡主是不是……倾心三殿下?”
“是我好看,是她好色。”三殿下一针见血,而后,又来了兴致,一转眸光逮住沈元夕,问她,“你在意?”
沈元夕:“不是……是觉得,果然还是会有人想嫁你。”
人人爱慕他的模样,就如刘玉娴所说,多数不敢肖想着嫁他,可总有几个,是认为自己配得上,且敢如此想的。
三殿下蹙起眉头,道:“都是些小辈,想也没用,我又不娶。”
沈元夕好似较起了真:“可算起来,三殿下二百多岁,我不也是你的小辈?”
“你不一样。”说完,三殿下补充,“二百七十一。”
好久之后,沈元夕才点点头,小声说:“嗯,我知道。”
三殿下转着那金手柄,勾起了嘴角。
沈元夕躲开他的视线,却“呀”了一声,指着他手里的千里远望镜,“郡主的千里远望镜忘记了!”
“这是我送她爹的。”三殿下道,“前日你指着书上的图,说没见过,我就后悔送他了。今日有缘回来,正巧送你。”
“啊?”沈元夕愣愣接过。
“女儿教成这没出息的样子,是父亲的过失,我罚他把东西还我,很合理。”三殿下道。
沈元夕却忧心忡忡:“不知今日之事传出去,会闹成什么样。”
刚刚郭城郡主的车轿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她大哭大闹的声音:
——我不要走,我才刚来啊!我还要看三殿下!
“还有那封……你写的信。”沈元夕小声提醒。
太过了些,不知齐王看到,会不会暴怒。
三殿下一笑,淡定道:“不必担心,萧明启感谢我还来不及。”
他所言不差,等郭城郡主回到封地,把三殿下写的“圣旨”交给齐王后,齐王狂喜,大呼三遍好字好字,当即命人裱起来,挂在了府邸正堂。
至于女儿,齐王想到这几天传出的华京祸事,心道,幸好女儿一早就从华京回来了,果然三殿下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