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处,他心里头不好受。
她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入了显国公府,每日吃些什么做些什么。若是换了个夫婿是否照样这样欢天喜地捯饬过好她的小日子。
突然他便没了那好心情再做些什么承诺,不咸不淡嗯了声。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看着他疏离的眉眼,桑桑因他拒绝了夫人给的美人适才热络的心忽而一下子凉了下来,终究,他也没自己想象的那般心底能想着一些自己,不是吗?
他向来与大夫人关系冷漠,这次许是在打大夫人的脸,嫌着夫人手伸太长,管了他房中事。
段殊不喜有人要挟,这一点是桑桑知道的。
只是许多事,心里头都还存着点希冀。
自己娘家离的远,便也没有回门。好不容易哥哥来了京中,自己终归是后院女眷不好与外男见面。求得了他同意,一起见了阿兄,家中也能知道自己在这边过的好,一应无需担忧。
晚间有风,室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拖长了身子照在碧纱橱上。
最后只余了豆大的光。
桑桑盯着那蜡油看,色木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不过是想着她娘家哥哥,想着在能谋得哪些好处。段殊不想去计较她那些小心思。站起了身,往里间净室走去。
“备水,沐浴。”
眼前人没了,桑桑才慌乱起身,进去服侍着人。
池水温热,今夜她存着心事,段殊亦没心思。
往常总要在里头待上二三刻,今日半刻钟便唤了人进来。
段殊不用人服侍,披了件暗红色袍子便走出净室,留下冷冷的话:“若无事 ,便别在里头磨蹭!”
进来的是春晓,墨画今日跟着她筹备生日宴,宴饮结束后还盯着那些丫鬟婆子收了所有物甚,规整清点清楚后才离开。
自己已是允了她回去休息。
银屏在外头清点几日后去见掌柜的账册,陈年老账桑桑对了后还是繁多杂乱的很。
春晓扶着桑桑起来,给她披了件月白寝衣。拿干净的棉帕子绞被水濡湿的鬓发。
见桑桑面带愁思,心不在焉的样子。
忖度着道:“世子妃今夜筹办宴会可是得了众人夸赞,奴婢在院子里头都听得下人夸世子妃蕙质兰心。”
是吗,如今竟也有人夸自己,桑桑看着池水边自己白皙的手臂,微微出。
往常那些婢子不都背地里贬低自己,惋惜他们世子爷上好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春晓还想着再说些什么,桑桑却抬了手道:“好了,快些给我拿来衣裳。世子爷还在外头等着呢。”
“是。”她垂眸低头去屏风后头取了干净的寝衣,换下了桑桑身上这件濡湿的里衣。
看着主子身上羊脂玉般上好的肌肤,她眼底惊艳闪过,规规矩矩系好胸前宫绦。替桑桑撩起裙摆,一手扶着她的柔夷往外头走去。
感受手下纤纤玉指,春晓笑着开口道:“前几日看主子手上还有伤,不想近几日是大好了。雪融膏果真没有浪得虚名!”
雪融膏,那是何物。
桑桑眼底略带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用过这种药。莫非是银屏墨画那两丫头去医师那新配的药?
可怜段世子不知自己一番好心肠没被美人识得。
段殊倚在榻边,销金帐水红金丝薄绢垂落,帐中香轻轻柔柔,鹅梨清甜抚平人心头燥闷。
就像桑桑,不温不火,永远用那双湿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
隔着薄纱,轻轻飘拂掩映下,净室内传来动静。
桑桑玉足未着丝缕,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白的夺人眼,一脚一脚踏在天华纹羊毡绒毯子上,如踩在段殊心尖上。
美人腰肢纤细,弧度惊人。
她靠在湘妃榻上,任春晓细细擦那乌黑的发,让暖风烘干。
段殊放下手中书卷,不自知看了许久。
见春晓取了一雕花木盒出来,用指尖轻挑了透明膏体慢慢抹在桑桑散落在背后三千青丝。
回过来之际,与帐中同样暖意融融的幽香缠绕而来。
余光只见素白的衣角和春晓垂眸退出内屋的样子。
“夫君,可要早些安歇?”软软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入目是清水出芙蓉的脸庞。素白的裙衫衬的如玉的肌肤更白。
言下之意是若要安歇她便挑了灯芯,早早睡下。
“不急。”段殊敛眉,声音冷冷听不出什么。
他纤长玉指翻了页书卷,一袭火红寝衣,精致的眉眼风流尽显。
好,桑桑默默应了声,两手提了长至脚踝的裙衫上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