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得到一个人住的特殊対待, 秋秀玲与陈菊、涂红艳与魏华也分别成了一间屋子里的上下铺。
不过叶棠、秋秀玲与陈菊并不嫌弃这样的环境——宿舍的建立意味着女中的姑娘们有了可以专心致志、成天学习的小天地。
红花家就在独龙村,本来是没必要来女中的宿舍挤大通铺的。可她自己收拾了小包袱,转头跟父母、大伯说了一声就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家门,红花妈遥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眼泪都出来了, 红花爸连忙抱着媳妇儿安慰了半天, 说红花以后也是要去外面考大学、上大学的,这样也好, 让红花提前适应适应集体生活……
小超也没留在自个儿家。她妈妈又怀孕了,是男是女不知道,横竖家里宝贝得紧。小超的妈妈爸爸没打算有了二孩就刻意忽略大女儿,奈何小超的爷爷奶奶那差别対待的嘴脸实在是太过难看,两人还是同意了小超去宿舍住。
小超一点儿都不伤心, 她反倒挺开心能和小姐妹们一起住。
接娣,哦不, 现在是赵婷了。赵婷知道自己妈妈离婚后和犀儿村的一位鳏夫走得近了, 那鳏夫対她、対她妈妈、対她弟弟也是真心不错,就很干脆地把妈妈和弟弟都交给这位鳏夫了。
小姑娘们一个个地走进小院儿,精抖擞地学习, 学累了就挤在一块儿唱歌、接龙、做拼布、搞卫生,一切都顺利美好得让秋秀玲以为自己在梦里。
有时候秋秀玲生怕自己睡上一觉一睁眼,眼前的这一切就会化作泡影。
好在总有人提醒秋秀玲:她不是在做梦。
“秋老师, 歇一歇吧。”
白杨树脱了自己的外套给秋秀玲披上。
正改卷子的秋秀玲已经有些睡眼惺忪。她鼻梁上的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
——眼镜是秋秀玲回自家时她爸妈拽着她去配的。秋秀玲之前还觉得父母大惊小怪,自己只是视力下降了一点点罢了。现在她批作业改卷子要是不戴眼镜, 只用半小时她就眼花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用,我还能改。再一会儿就改完了。”
看秋秀玲说着还要趴回桌上,白杨树干脆把秋秀玲鼻梁上的眼镜给拿了下来。
“没收。”
没了眼镜,连心灵上的铠甲似乎都被人卸去,秋秀玲有些慌张,还有些害臊。
“先喝水歇一会儿。”
白杨树塞秋秀玲手里的搪瓷缸散发出轻冽的茶叶香气。这香气让秋秀玲精一振。
“卷子我来帮你改。”
“这怎么行……!”
秋秀玲刚想把搪瓷缸放到一边,就听白杨树说:“怎么不行?我好歹也是辅导员。就算文化水平比不上你们老师,最基本的东西我是懂的。”
秋秀玲不自觉地想到了邓扬名。想到邓扬名的同时又觉得白杨树和邓扬名是那么的不同。
邓扬名会给她泡甜甜的糖水喝,却一次也没帮她批改过作业或是卷子。在涂老师和魏华来到独龙村前,帮她批过作业的,只有春燕。
邓扬名每次送她点儿什么,似乎又都会拿些什么东西回去。如果她一时间没想起给,他就一直站那儿,好长时间都不回去。
以前秋秀玲没在意过这些,现在却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低下头,秋秀玲在茶水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明明不过三十岁,头发却花白了一半儿,眼角下也是一簇簇细细的皱纹。一张脸看上去充满了苦相,半点女性的妩媚魅力也无。
哪怕不谈她比白杨树要大四岁多,她也是配不上白杨树的。
苦笑一下,秋秀玲朝着茶水笑道:“谢谢你,白辅导员……”
“小事而已。”
白杨树不敢去看秋秀玲的脸。
在他看来,秋秀玲在晕黄烛光里工作的背影是有种别样的魅力,秋秀玲一颦一笑都让他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
他没有办法不去喜欢她看起来柔弱、实际分外刚强的性格,他每天都在想如果能光明正大地牵牵秋老师的手就好了。
时间在此刻流淌得尤其缓慢,白杨树被憋出了一身怪汗,秋秀玲则是沉浸在自卑里。
直至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啊……!!”
陈菊被赵虎推倒在地。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被赵虎踹回了地上。
——赵虎自打从陈菊这里拿到了钱,就借口给儿子送钱去了县城。
县城里的夜晚与白天截然不同。这里和晚上几乎没啥娱乐活动可言的村子里不同,脏巷里、背街处只有夜里才上工的店比比皆是。
赵虎早就想去这些店子里看看了,可他家的钱都在他爸赵报国的手里,赵报国可不乐意赵虎把钱花在这种地方,看他看得很紧。赵虎从来没机会去这些店里玩上一玩。
现在手里有钱,又没人拘着,赵虎直接放飞自我,来了个“满汉全席”,把那一家家小小的脏店里所有的姑娘都叫出来玩儿了一遍,连店老板、五十好几的老姐妹们都没放过。
第二天从脏店里走出来的赵虎腿都伸不直。
太爽了,这太爽了。
这种対任何人都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征服感,恐怕也只有古代那些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才体验过吧?
赵虎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虎都在县城里这么玩儿。一开始他付钱大方,没有人怀疑他的财力。可是很快,赵虎没钱还在玩“满汉全席”的事儿就被人发现了。
这下可好,享了一把土皇帝福的赵虎直接被人痛打成落水狗。他没骨折那都是人家手下留情,想着万一这人再发迹了说不定还会来人傻钱多的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