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之一下午在外头吹冷风,又过了往常用晚膳的点,这会儿确实有那么点饥寒交迫的意思, 看到冒着热气的菜饭,自然食指大动——天大地大, 吃饭最大,什么事都吃了饭再说。
她现在不太待见谢慎礼,加上饿, 便有点埋头苦吃的味道。
谢慎礼一边给她夹菜, 一边温声叮嘱:“慢些, 当心不好克化。”
顾馨之扫他一眼, 不吭声,继续埋头吃。
谢慎礼眉目微敛,掩去眸中闪过的厉芒,继续用膳,还不忘给她夹上两筷子。
少了顾馨之的闲聊,晚膳很快用完了。
屋里少有的安静,连夏至几人都察觉出不妥,收拾东西都下意识放轻手脚,生怕惊扰了两位主子。
谢慎礼面容沉静,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手里端着什么极品好茶,但视线却越过茶盏,落在旁边娇俏夫人身上,一瞬不移。
顾馨之正端着茶发呆,半点都没发现。
收拾好东西的夏至一转身,就看到主子那黑沉沉的盯视,生生打了个激灵。
水菱发现了,小声问道:“怎么了?”
夏至吓了一跳,连忙轻“嘘”了声,然后摇摇头。
虽然俩人都将动静压得极低,奈何屋里安静,顾馨之听到了,回过来,看看左右,道:“怎么都不吭声呢?”
谢慎礼放下茶盏,淡声开口:“夫人今日出去,可是遇到什么事?为何回来便一副不守舍的样子?”
顾馨之哑然,不满道:“我哪里魂不守舍?我这叫思考问题,我是处于沉思状态,你不要随便给我盖帽子。”
还能跟他撒泼,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谢慎礼微微放松些,温声道:“那夫人是在思考何等大事,把为夫弃之不顾?”
顾馨之:“……”她没好气,“我是不让你吃饭还是不给你穿衣了?哪里弃你不顾了?”
谢慎礼:“夫人今日回来,既没有问为夫今日可有忙碌,也没有问为夫今日书房炭火是否足够、有无开窗透气,更没有问为夫明日想吃什么——”
“等下。”顾馨之打断他,“我平时有这么啰嗦吗?”
谢慎礼正色:“这怎么能算啰嗦呢?这是夫人对为夫的拳拳盛意。”
顾馨之:“……好好说话,不要一口一个为夫的。”
谢慎礼微微皱眉:“我是你夫君,为何不能自称为夫。”
顾馨之假笑了下,站起来朝他福了福身,温温柔柔地道:“妾身明白了,妾身往后也会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望夫君多多体谅。”
谢慎礼:“……”
顾馨之抽出帕子,甩了下,掐起嗓子:“或者,夫君喜欢妾身用哪种语调与您说话呢,这般娇滴滴的,夫君爱不爱啊?妾身都可以哦~~~”
谢慎礼:“……”
顾馨之将帕子甩到他脸上,矫揉造作道:“夫君呐,你说句话啊,妾身等着呢~~~”
谢慎礼握住她甩动的手腕,视线扫向目瞪口呆的婢女。
夏至打了个激灵,立马拉住水菱退出去,还贴心地关上门。
顾馨之听到动静回头:“诶?你们怎——你干嘛?”还不忘掐着嗓子。
谢慎礼将人按坐在自己膝上,揽住她,无奈道:“别这样,好好说话。”
顾馨之轻哼一声,掐他胳膊:“是谁先文绉绉,一口一个为夫的?”
谢慎礼好脾气:“我往后改掉。”
顾馨之这才作罢。
谢慎礼问她:“你今日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顾馨之迟疑。
谢慎礼语气低柔:“你我夫妻一体,有事我也躲不过去,何不摆出来俩人商量着应付?”
顾馨之:“……”她主要是没过自己那关。
谢慎礼轻抚她后背,若有所思:“是不是与我有关?若是的话,更要与我说道。”
这话是对的。顾馨之踌躇片刻,软了下来:“那我说,你改改?”
话还没说呢,就给他盖棺定论了?谢慎礼哭笑不得:“说说,为夫、咳、我做错了什么?”
顾馨之想了想,扶着他的肩膀,小声道:“人命是宝贵的,若是奴仆做错了什么,发卖了便是了,不要打死人行吗?”
谢慎礼:“……”他顿了顿,语气不变,“为何这般说?”
顾馨之装了半天温柔小意,这会儿压不住了,反手揪住他衣襟,机关木仓似的喷道:“你装什么死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得很溜啊!当着我面说会注意着点,转头就把人打死?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给你赔命?你当你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西北大将军呢?!”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谢慎礼:“……”
顾馨之揪住他衣襟的手晃了晃:“说话啊,你不是很牛的吗?这会儿敢做不敢认了??”
谢慎礼:“……”他拢住衣襟上的爪子,握在手心,问,“你今儿去尽欢了?”
顾馨之挣脱不开,另一手用力戳他肩膀:“怎么?你那酒楼不是交给我了吗?还是你只需我担着名头,这样你就可以在背地里烧杀抢掠、作奸犯科,以后出事了,直接拿我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