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些煞风景,兰时还是问了,“初一哥哥何处寻来的一枝春,那是北境的,突厥似乎不产。”
一枝春香气馥郁,是耐寒耐旱的北地花,听闻是前朝某位诗人到此,见此花说,赏春何须到江南,此地便有一枝春。
后来这花便改了名字叫一枝春。
太子殿下手指按在兰时伤口处,他声音沙哑,“执玉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这不仅是兰时的伤口,更是他的伤口,他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兰时蜷起脚趾,听得耳热,却又不愿堵他的嘴,更不愿打退堂鼓,恍然记起前世洞房花烛夜,太子殿下故作高深装得身经百战却青涩无措的模样。
初一哥哥如父如兄陪伴她长大,最后成了她的夫君,她又何尝不是教会了初一哥哥许多。
帐外士兵走动换防声不息,兰时耳尖方圆数里之声皆能入耳,有一瞬分心,太子殿下不满,咬了兰时一口,太子殿下的情、欲、念卷着兰时,无暇再顾及其他。
天地下,唯她与初一哥哥两人耳。
情到浓时,太子殿下也记得兰时身上的伤,轻缓再轻缓。
有情人总能心通一处,姜兰时是个傻的,两世都将心扑在这一个人身上,萧执玉又何尝不是个笨的,千金之躯扑到北境来与她同生共死。
太子殿下揽着她,如珠如宝,不肯放开片刻,“莫咬手,咬我。”
太子殿下勾着兰时亲吻,以唇舌代纱布,将轻吟淹没在唇齿间。
屋内温度寸寸攀升,床头风铃响个不停,听得兰时一张俏脸,嫣红更甚。
太子殿下也听见那铃声,低笑出声,“想来我夫人以后再不会佩铃了。”
风铃响了一夜,天将明未明时方才歇下,随着行军号角一起寂在风中。
太子殿下餍足,却不敢睡去,借着屋内小炉烧水,仔仔细细替兰时擦拭一遍,确认伤口并未崩裂,兰时也并未发起高热,才重新替兰时裹伤,换过寝衣床褥,这才抱着兰时睡去。
天光大亮时,哪怕军帐密不透风,却仍能感知阳光。
太子殿下半梦半醒之间,将兰时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替她遮住日光。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头一阵喧哗嬉闹声,越来越近。
“可别洒了,这汤我在小炉上煨了一宿,听那突厥王后说,这种珍禽,最是滋补,观南师傅也说很适宜兰时进补。”
谢瑶端着药碗,走在最前头,身上一袭素服,与周遭雪景几乎融为一体。
声音不复先前绝望,语调里添了一丝活力。
十二十三跟在后头,十二端着四碟蜜饯,十三捧着汤碗。
“放心吧六嫂,给阿宛的汤,决计不会出问题。”
如今大事初定,十三万事不愁,昂扬地很,若不是手上端着汤,只怕走路都能蹦跶起来。
念着是兰时的军帐,谢瑶率先掀帘进去。
入目是满地衣物,男女皆有。
再、再朝榻上看去,二人依偎,梦入黑甜,明显是一男一女。
男人面朝榻内,看不清容貌,女子露出半张脸来,可不正是她惦记了一夜的兰时。
谢瑶手里的药碗和托盘,一起落了地。
听得一阵碰撞之声,十二十三忧心兰时,顾不得许多,一齐冲进来。
十三看过许多话本子,香艳话本子亦有所涉猎,但没哪一个有眼前这个冲击大。
脑子瞬间空空如也,他抖着唇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兰时!”
十二想去堵他嘴都来不及。
于睡梦中,骤然闻声,兰时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谁在喊我!”
床头风铃似在响应,随着兰时起身,一阵脆响。
虽身着中衣,可遮不住颈间红印,十二十三脸涨了个通红。
太子亦被惊醒,他将兰时重新拥回怀里,柔声哄道:“无人喊你,接着睡吧,初一哥哥陪你。”
太子!竟然是太子!
十三胸中涌出杀意,直腾上脑门,原本她还瞧那太子殿下斯斯文文的,结果却是个趁人之危的货色吗?
太子的圣贤书和治国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方才太子殿下伸出的手臂上道道暧昧的抓痕。
十二十三比太子殿下羞窘,但还是拳头硬了。
这可是他们家兰时!
即便是太子,即便是太子也不能——
率先清醒过来的谢瑶,拖着两块快烧着的巨木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