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案情。
“药铺的账本很清楚,账房、采购、买卖这些都没问题,郑老板手下的伙计都是跟了她很多年的,都说郑老板待下人厚道,没有亏待过谁。”
“郑敏名下好几个药铺呢,都雇了掌柜,她不在这些时日,依旧客人如织。”
“可见郑老板管理有方,伙计忠心耿耿。”
“是啊,询问了几个老顾客,都夸郑老板好说话,药材好、价格公道。还有西市的乞丐都说,他们好多次得到郑老板免费施药呢。”
“听到郑敏被杀的消息,好些当场流泪惋惜!”
陈理说到最后,不禁感慨,“哎,到目前,都无甚有用的线索。”
黎照熙也感伤,“这几日走访下来,越发知道郑老板是个好人,这么好的人被杀了,咱们一定要尽快破案。”
韩成则问:“同行那边呢?”
陈理:“西市光药铺有五十余间,我和照熙走了大半了。郑老板生意好,同行相争,眼红的人还真不少,但是不是到杀人的地步,还得再查访。”
韩成则点头。
齐鸣也开始汇总绣坊的线索,他和沈静是负责调查无名女尸的身份。
齐鸣道:“其一,我们找绣行行头,拿到了全长安懂双面绣的绣娘名单十六人。这些人都在四大绣坊,我们去问过,没有人承认绣过两面双鹅交颈的帕子。绣坊有协定,绣娘不能私自接活儿,所以不排除这是某个绣娘偷偷卖给死者的,我和老沈正想办法让她们说真话。”
“其二,死者身上的荷包是各大绣坊都常见的款式,荷包没有特殊标记,我们也找不到她是哪儿买的。”
“其三,考虑到死者的失踪无人报案,我们去京兆府查了这两年因无所出而与丈夫和离的女子,和死者一一对比过,无一吻合。”说到这,齐鸣也有点愤慨地道,“若她是已独门的女户,无人报失踪便罢了,若有丈夫,这丈夫就是混账。”
“啪叽”——
沈静气得捏碎了一个饺子,馅儿飚到桌上。
韩成则一摆手,“别急,急躁解决不了案子。”
“师兄这话没错,无愧于心吧。”欧阳意把最后一张饺子皮递给沈静,“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破,但也不是什么困难都能难倒疏议司。我们尽力而为。”
韩成则看向欧阳意,“师妹呢,你这两日可有新推论?”
欧阳意没有马上作答,垂眸不语。
韩成则静静等待。
人多力量大,饺子全包好了。
院子里架起一口铁锅,水沸了,沈静自告奋勇去煮饺子。
黎照熙打来一盆井水。
欧阳意和诸人净手,“我想起检验那具无名尸时,她的指骨有些不同。”
她举起自己刚洗净的手举例,用大拇指指腹划过中指,“我因为常年握笔,这里有些变形。她的手指也有变形的指骨,不过是在食指这里。人的身体形态,和职业息息相关。”
疏议司除了欧阳意和顾枫,韩成则他们都是进士及第,个个自小从开蒙到殿试,不知写了多少文章,中指关节因受挤压有不同程度的弯曲。
欧阳意:“这几日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会从事何职业……”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丈夫的粗糙而温暖的掌心。
虎口有层薄茧,是啊,他自小习武,手上的茧子是常年握剑导致。
院中,沈静的大手粗糙有力,难得的是沈静动作又快又稳,很快飘出淡淡的面食香味。
沈静一个大老粗,捏着饺子一个个下锅,小拇指微微翘起,像大汉捏绣花针似的,十分滑稽。
绣花针……
欧阳意和韩成则同时抬头,对了个眼,有了。
黎照熙一拍脑袋:“我懂了!她热衷刺绣,只有常年握针才会导致那个位置变形!”
陈理亦接道:“不错,我少时家贫,我娘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她的食指经常受伤,也是有一层老茧子!”
欧阳意:“她是贵妇,不需要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唯一的可能是,她自己喜欢,双鹅交颈的双面绣帕不是买的,是她自己绣的!”
韩成则眼里有了一丝笑意,“会双面绣的绣娘本就稀缺,懂这门绝技的贵妇更屈指可数。”
齐鸣笑道:“还是阿意行!”
欧阳意惭愧。
她穿来十年,一点儿也不通女红,否则也不会想了三天都想不到。
韩成则说道:“齐鸣,明日我和你们再去一趟绣行。”
齐鸣:“好!”
欧阳意又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凶手的作案模式。”
韩成则赞同,“连环杀手都有规则可循,不论是因为钱、情、仇,或相似面容、举止乃至一句口头禅。”
就从郑敏和孙蔓从来看,显然从长相上找不到相似点,一个胖一个瘦。
年龄差距也大,一个四十、一个二十几。
职业上看,一个是铜板上打滚的生意人,一个是红袖添香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