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碧福眼中突然燃起了一丝火花:“我,我女儿身上的伤是他打的。闻小哥,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丈夫打妻子是要判刑的,对不对。”
闻瑎哑然,她张了张嘴,一阵无力感袭来。
若是按照律法,夫妻之间,未殴人致死者,不过处罚金公告示众以作警示。
“刘婶,不是这样——”
闻瑎掐住自己的手,压抑着情绪道:“刘婶,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甚至是猜测。南康府的府尹应该也说过,这些是做不了任何证据。”
刘碧福只是反射性地说着:“云姑后来跟我说了,她撞见过一次后,赵邙郎那个鳖孙只要酗酒就会打他。而且每逢单日,黄昏一过,那二人便会在屋子里私会。”
刘福碧:“还有我儿,我儿身上那么重的伤,官府说偷窃者被发现是允许处于私刑的,这是对的吗?赵邙郎几乎把我儿打死了啊!”
闻瑎抿住了嘴,什么也没说,可是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昏沉的薄雾,仿佛会说话一样。
此刻屋内无声,耳边只有算不得温柔的春风肆意地呼啸。
刘碧福眼里的火苗灭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枯死,一瞬间老去了几十岁。
闻瑎心里拼命了警告自己,她马上就要回乡了,这事和她无关,这事她帮不了忙,只要现在态度强硬一点,这件事也就算了。
可是她终究没能狠下心,闻瑎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是傻子。
一面之词,老妇垂泪,亲人两隔,又是在朝考结果出来的今日遇到此事,巧之又巧。
她不是没发现刘碧福的话漏洞重重,甚至也知道、也考虑过这事可能是他人设计,就等着自己钻套。
可——算了,傻就傻吧。
京城局势复杂,即使翰林院去不了,外放也是不错的选择。
闻瑎眉宇间的愁丝被抽去,当下不再犹豫,她轻拍刘碧福微驼的背:“刘婶,我能去见见您女儿刘云姑吗?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同一时间,徐府。
徐令孺站在书房,姿仪态美,“父亲,您说陆有之可能会被起复。”
徐邈敞落笔写下最后一字,将信纸装封,淡然道:“宋端也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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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刘大顺和刘碧福住的地方离他们的摊位有一里地,距离里闻瑎住的独户小院有三里地。
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平民,有的靠种地为生,有的靠商贩生意为生,刘家在这北区胡同里只是普通又平凡的一家。
但是这几年,周围邻居都开始羡慕起刘家来,原因就是刘家的大妞刘云姑嫁给了赵家大郎赵邙郎。
人人都艳羡刘家找了个好亲家。
赵邙郎浓眉大眼,长得颇为周正,看着一脸正派,而且家境富裕。这年头虽然还有着士农工商的划分,但是若是当不了官,没权自然钱就是最重要的了。赵邙郎祖上经商,虽然到他这代家里已大不如前,但是和刘家相比,依然是多得很。
刘云姑长相结合了刘大顺和刘碧福的优点,一颦一笑都能看出无限风情,好事者还不怀好意地给她起了鸡头西施的称号。
当初刘云姑帮着父母照顾摊位,被来买吃食的赵邙郎偶然瞧见,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赵邙郎当初为了求娶刘云姑,每日清晨都会派人送来一朵还沾着露珠的鲜花,天天来这里与刘云姑“偶遇”。旁人对如此好命的刘云姑羡煞极了,恨不得自家闺女顶替她。
刘云姑当初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六的姑娘,哪里扛得住这般甜蜜的攻势,刘家夫妻看到赵邙郎对自己闺女如此喜爱,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这个未来的女婿。
得到刘大顺、刘碧荷的首肯,没过多久赵邙郎就上门提亲了。
如今小夫妻结婚不过一载,还未有孩子。
上次刘云姑回来还是初二,当时她满脸甜蜜,任谁看都觉得夫妻两人和睦相爱,羡煞旁人。
半年不到,怎么会成了这种模样。
刘云姑用手绢擦拭眼角的泪。
红肿的眼眶里满是失意:“闻大人,你说我弟弟还有救吗?”
闻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刘家的堂屋里,坐着刘大顺、刘碧福、刘云姑和闻瑎四人。至于刘大顺的亲娘,在得知她的孙子出事之后,就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了。
闻瑎仔细琢磨着她的话,问道:“他什么时候态度变了,据你所言,你们二人之前的关系应该十分密切、”
话音刚落,刘云姑就开口了,声音顿涩:“可能是因为我到赵家一年还未有身孕,所以邙郎他才这样吧。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的伤好得太慢了,如果我没有受伤,小弟也不会为了我去找我夫君,小弟也不会出事。都怨我,都怨我。”
她突然开始自顾自地扇起自己的耳光来,模样竟有些疯癫。
刘碧福抱住了她,脸上的皱纹颤抖着,眼泪无声地低下。一旁的刘大顺沉默不语,动也不动,像是死人一般。
大概几分钟后,刘云姑的情绪才恢复了平静。
她的一系列动作都在表明害怕赵邙郎害怕得要命,言辞之间却把所有的罪过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未表现出一丝对赵邙郎的埋怨。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