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颇有些小心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枚嵌着银丝的玉制书签,浮雕着松竹,着实雅致。
眉梢漏不出半分喜色,嘴角溢出笑容也骤然僵硬,忽而他又笑出了声,然后大笑,握着那枚书签的手愈发缩紧。
松竹,小师弟是把他当做君子了嘛,可惜他不是啊。
这似笑非笑的情,让在一旁大明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嘶,他家主子又想到什么了。
这位爷在外都是一副温雅的表象,可但凡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圣上国库空虚,需要银两来填充国库,世家大族没一个愿意出钱,百般推脱,可就是宋端去那些人家里走了一趟之后,所有人都乖乖地把钱给交上去了,打的名头一个比个好听,跟原来那种自持甚傲的模样完全不同。
更别说上次回京宋端听到他这位小师弟受伤,面上不过一笑,但第二天西区的那三个流氓混混再也没人见过了。
这可是一位些阴晴不定的主,开心的时候能把人宠上天,不开心了死了还得感谢他没折磨你。
宋端把玩着这枚书签,大拇指不断摩挲着上面的松和竹。
书房,奋笔疾书的闻瑎完全不知道,她不过是随手一选,以她的眼光觉得还算不错的礼物能被人琢磨猜测成这般模样。
闻瑎把最后一篇策论默写完,嘴角愉悦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如果可以比对,就能发现这和她在会试上写的那篇文章是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作者有话说:
宋端,一个心眼太多的脑补帝。
马上就要步入朝堂,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啊啊啊啊。
第4章
袁瞻把这段时间大理寺审讯的结果送到皇帝手上。
不由得感叹,当今圣上这不容置喙的作风倒是往往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虽说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是他的脾性和老皇帝实在是不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养来的性子。
难道传闻是真的?袁瞻若有所思。
路边的柳树正在吐着嫩芽,他前阵子派人打听过闻瑎,也知道她的确如自己猜测的一样,少年英才比之他当年也不遑多让。
如今皇上尤为信任自己,而且新皇登基不过一年,官员调动比以往更加频繁,若真是有真才实干,那把她弄佚?到大理寺的理由也更加充分了。
袁瞻不由感觉一丝快意,想到日后不必再为头痛这事担忧,走路也轻快了些许。
同日。
宋端得知吴居有了空闲,便带着闻瑎默写的试卷来到吴居府上。
宋端:“老师,这是小师弟的默写的试卷。”
吴居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乐呵呵地接了过来。
他称赞道:“这孩子字倒是不错,气势庄严雄浑,有几分风骨。”
“袤之,你觉得这卷子答得如何。”
宋端:“学生觉得很好,得陆公真传。”
吴居是清楚宋端这人虽然看着彬彬有礼、仪表堂堂,但实则是个再傲慢不过的目中无人之人,倒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如此不夹杂嘲意的赞美。
看来他这徒弟很是待见闻瑎这小伙子,倒是稀了。
宋端喝了一口龙井,润了下嘴唇,又道:“不过这次会试,她的排名不会太靠前。”
吴居:“你说得不错,毕竟礼部这次派的主考官之间可是不大对付,吴述生定是会对她这篇策论中观点表示赞同,但是另外两个家伙可是从始至终都顽固得很,态度颇为含糊,两个墙头草。想要考到前几名,难。”
宋端笑着说:“殿试就说不准了,毕竟现在这位态度可是很明确,说不定会给小师弟一甲的名额。”
吴居抿了口茶:“闻瑎这性子到有些像年轻时候的陆有之,怪不得那老家伙给我的信里那么宝贝他的学生。”
宋端听出吴居对闻瑎的赞叹之情,眼里很快闪过几丝情绪,咳了一声正色道:“徐邈敞进了内阁,但他所在的青林党和咱们向来不对付。陛下倒是玩得一手权衡之策,坐山观虎渔翁得利。”
吴居眼里闪过精光:“徐邈敞和萧太后走得近,殿试过后就要选秀,到那时这京城的格局又得变一变。”
宋端:“老师,您孙女?”
室内的气氛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吴居:“老夫只有这一个孙女,可不会送进宫里受罪。嬉皮笑脸,你今年可二十七了,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成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宋端的双亲早亡,十岁机缘巧合拜入吴居门下,如今将近二十年,两人关系亲如父子。
吴居自然也为他的婚事上愁,可惜这浑小子巧舌如簧,每次问他都被他搪塞过去,也真是让他发愁。他自己虽然二十三岁才成婚,但像宋端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跑了。可这小子!
宋端:“我自然是不急,还没有遇到合适的。”
“老师,青林党最近小动作可是不小,袁景昌可是打算把女儿送进宫里,要是被封后,那可就是一家独大了。”
这话题转得可真够快,吴居瞥了他一眼,有点欲盖弥彰了。
闻瑎在默完试卷的第三天前去拜见吴居,和最开始那次简单的谈话不同,吴居这次倒是问了她很多政治上的问题。
她很谨慎,吴阁老也一直保持着一种表情,偶尔点点头,也看不出是否满意。
临走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吴芷男,小家伙穿得一身粉嫩,塞给她一朵刚从枝桠上摘下的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