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费南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仁儿像是被开水滚过,烫得整个脑袋都熟了。
每呼吸一次,她都觉得肺疼。
“麻烦你准备一下授权文件和单据,我要了解清楚文件的合法性。”费南雪说。
经理似乎早就有准备,他说:“费小姐您在哪里,我要我们同事给你送过去。”
已经杠上了。
费南雪拿到合法的单据资料时,她反复查阅翻看,最后将这叠资料摔在地上。她拼命深呼吸,怎么还有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趁着她车祸昏迷,连这种文件都签好。再等她康复后,再递交给银行。简直找不到破绽。
而这时,她接到了薄越的电话。
“我刚在银行办事,听说你的处境不太好。需要我帮忙吗?”他的声音很温柔,还有种别样的贴心。
费南雪垂眸看那叠文件。
也是,贷款的银行和薄越向来交好。“听说”关于费家贷款的事情,对薄越来说也非难事。
费南雪蹲下身,将纸张捡起,好像是收拾碎了一地的心情。她没出声,将电话搁在一边。
那边也不催,耐心极足,连呼吸声都平缓安定。
费南雪整理好手里的东西,薄越还没挂断电话。费南雪开口:“薄越,我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为什么?你不要嘴硬了,你有什么能力解决?指望薄暝帮你?求他不如求我。”他说。
提到薄暝时,语气变得刻薄,有明显的讽刺意味漫了出来。
好像在讽刺薄暝,也是在讽刺她。
嘴硬,你有什么能力,薄暝会帮你吗?
这三连问如同石头,狠狠朝着费南雪砸了过来。她呼吸佚?一窒,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忍,却发现有些东西积累久了,是没办法再忍下去的。
薄越从交往时就这样。
他虽然嘴上说着从未瞧不起她的职业,但明里暗里已经提过,等两人订婚后,她可以来薄氏总秘办工作,她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但经营一间餐厅,怎么就不能学到东西呢?而且那是她一手开起来的心血,就这样被人轻描淡写的忽略。
即便是真的想帮忙,为什么不是质问银行怎么能开出这种权限,为什么不是问安晴怎么能这样做,反而是质问她有没有能力?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盗用了身份信息,没有防着所谓的家人和她玩套路,就是因为她不会保护自己?
所以受害者就是弱,就是没能力?
费南雪真的被气笑了。
她平复了情绪,突然问:“我想问你,如果是万宝菱遇到这种事情,你觉得她有能力解决吗?”
“这关万宝菱什么事?我是在关心你。”薄越语气不悦。
“关心我,就请顺着我的话讲。”费南雪说。
那边静了静,似是不敢信向来温和的费南雪能说出这种话。
然后,传来一次凝重的呼吸声。
“她不会任由自己落到这种处境。”
是他的心声,话里还藏着他自己都不能分辨的赞誉。
而费南雪听来,心里有了答案。
她有点理解,他为什么会选自己、不选万宝菱了。
因为她看起来很弱。她任由自己被摆在受人欺凌的地步,只能被动地等待搭救。而薄越,恰好做了个万丈光芒的拯救者身份。
他应该很满意这样的身份,但又不满意这样的身份,所以偶尔会在两个女人间摇摆不定。希望自己的女人有能力,又不希望她太有能力,以免盖过自己。
费南雪尽量平心静气:“行,那也请你如此平等地看待我一次。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你别逞强了好不好。你不如她的。你从高中就比不过……”
没等他的话说完,费南雪挂断了电话。
是比不过,还是从未比较?
她不喜欢被人放在天秤的两端衡量,每个人都不同,这样的量法就好似把两人变成了猪肉,左加右减,选一块更好的下酒。
但世人就是很俗套,必须要用斤两断出个高低胜负,连身高和体重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才能把两个平均的人拉开距离。她不想卷入,也免不了被对比。
费南雪想明白后,决定暂时放下一些事。
她不能再被人看轻了。
尤其是薄越。
于是,她拨通了林罗的电话。
林罗很快接起电话:“小甜品,我刚好有事情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