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相歪歪脑袋,指尖轻点面前剑刃,敲出清脆声响:“陛下哀思过重,情绪激动了些。”
宁雪清气到恨不得一剑刺过去,又见了面面相觑的百官,一剑插入金砖砌成的地面,压低声音:“乱臣贼子。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乾元君理理揉皱官袍,似乎不甚在意:“江御史自己自尽,关臣何事?陛下空口无凭,含血喷人,臣实在委屈得很。”
宁雪清被她气到连话都讲不清晰,恨不得摔下头上玉冠出气,拧着声音克制:“众卿家还有何事要奏?”
武官鲁莽,竟也不怕触了女帝霉头,“启禀陛下,东辽边关战事吃紧,军心涣散,再不添兵,怕是要败。”
宁雪清揉揉眉心,似是头疼得紧,头上冕旒随轻摇晃动,面上更是阴晴不定。
“朕一时未能寻到合适人选,众卿家呈奏折,再增三千精兵守城,此事容后再议。”
季鹤年背靠武官阵营,亦有洛许卿扶持,如果再拨季相派系前往边关,这皇位怕是又要起风浪。只是边关战情危急,若久久不能定夺,轻则赔款和亲,重则割地造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裴晚从低头众卿中抬起头,解了宁雪清燃眉之急:“臣愿请军令前往边关。”
“裴将军婚期将至。如此时机,怕是不宜出战。”季鹤年轻抚耳侧流苏,倒是轻笑一声。
“大宁山河未恙,臣下定当分忧。国不兴何以为家,若陛下准许。臣定能守住大宁,守大宁荣光。”不愧满门忠烈,言辞倒颇为恳切。
宁雪清不得不同意,亦或者,帝王本就打着这种算盘,只等裴晚自己送上门。能有这样算计的心,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帝王之相。
龙椅冰冷,如此显赫的无上之坐,只能将坐在上边的人染得更为冰冷。为这份荣耀,君臣,手足,能驭则驭,不过尔尔。
清帝金口玉言,允了裴晚领将。季相却罕见有了几分无趣之感。
败则尸骨无存,生则引君王疑窦。不过是些吃力不讨好之事。
她若笑裴晚痴。自己却也没好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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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相驱车至宫门要离去,长公主却难得光明正大从承乾宫追过来相送。
她和宁雪清的争斗,宁雪里永远是讲和那个,即使她们上次不欢而散,这次却也不例外。
季鹤年就瞧着长公主那双含情眼,心事晦暗不明,装作不甚在意:“参见长公主殿下。”
宁雪里摇头,为她冷却几分的态度而受伤,却又无措,终究只是叹气:“鹤年。”
“长午将至,日头毒辣,季相不若留宿内宫一夜,次日再返。”说是内宫,真正歇息的地方只怕就是长公主的承乾宫。眼前坤泽君是在变相的留人。
这次,乾元却拒绝心上人的请求:“乾元留在内宫,只怕引有心人闲话,公主好意鹤年心领。”
宁雪里却堂而皇之扯了她衣袖,带了半分坚定:“本宫知季相心胸宽广,不介怀雪里上次冒犯。可日日不见季相,本宫心慌难免,生了心病。恨不能日日盼卿至。”
她在撒娇。
如此,季鹤年却毫无办法,随着她的方向走了:“殿下,愈发伶牙俐齿。”
宁雪里却也大胆从衣摆中伸出手,牵着了乾元君手掌,声音清软:“怪本宫。思念季相,思之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