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在榻上躺了一天,勉强喝过几口冷水,智稍微恢复了一些。听人说玉钗妹妹来了,心里也不禁落泪,想道:“平日真是没白疼这俏冤家。这等时节还愿意来瞧我。要说爹爹平日家的学生,同僚,有事了皆是避之三舍,反倒是这小丫头一片赤子之心。”又念在屋内病气太重,万一叫这娇滴滴的小姐也病了,只怕吃药都不够她哭闹的。其二,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便再与她关系密切,若是牵扯了安家,那就更得不偿失了。便奋力坐起,又拿出每日佩戴身旁的一块同心玉佩,拆分为二,把一半交由母亲手上道:“娘,把这个给玉钗妹妹就好,千万别让她进来了。”包氏会意,只抹着泪把玉佩交到玉钗手上,也不管小丫头问风哥哥到底如何,狠狠心闭门,把她关在门外。
玉钗气急对着那昔日繁荣的深宅大门哭喊道:“我不信!我不信风哥哥不想见我...风哥哥若是有心,便把门开开,否则此生不复相见最好!”无人应答,只有瑟瑟的晚风,吹得人从头冷到足底。如意叹了口气,轻声唤道:“小姐,回家吧。”玉钗哪怕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相信,眼下看来分离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无奈,只好哭着回家。
回到府上,免不得又是打砸一番。一时间大小姐脾气上头,一把掀了桌上的古董花瓶,又把那罗床上的枕头被子往地上一摔。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几个资历老些的老妈子敢上来收拾满地狼藉。安任闻声赶来,看自己宝贝女儿哭得肝肠寸断,心里也不好过,只好温言劝道:“玉儿,木已成舟。不是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么?只是圣上一时的决定,并不代表是一辈子的决定。再者说来,圣上决定如此,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这样生气,只是气坏了自己身子。”玉钗不语,只抽动着肩头啜泣。几个小丫鬟以为小姐平复,想要上前收拾。
“起开!”玉钗又推开众人,抱起自己的首饰盒便往地上砸,一时间什么珍珠耳环,西洋宝石项链,翠玉手镯,乒乒乓乓,在地上炸开了花儿。别看她是个大小姐,却因自幼爱耍,独有一股疯劲儿,就连她老爹都不敢上前拦着她。丫头们复又噤若寒蝉,安任也垂手而立,丝毫不敢大声喘息。一时间也糟蹋了不少东西,又没东西可糟蹋的,只好把那首饰盒子往地上砸去。
安任只叹了口气,竟拿了剪刀上来,一气儿把那床上的轻纱幔帐给剪了个稀巴烂。又命人再拿些砸起来脆生的东西过来道:“要出气,爹陪你一起出。”也不管不顾,父女二人一时间砸得满地狼藉,直到香汗淋漓,实在是累得气不动了,方才觉得气儿顺了一些。
“可消气了?”安任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么一折腾也挺累。玉钗这才堪堪冷静些许,哭着扑在安任怀中啜泣:“爹,都是女儿不懂事。”
安任长叹一声,紧紧抱住怀中人儿劝慰:“放心吧,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